李大海來城里打工,暫時住在哥哥家里。李大海有一手修理自行車的手藝。于是就在樓下擺起了修車攤子。李大海這人淳樸忠厚,樂于助人,對誰都是一副熱心腸。
李大海住在一樓,二樓住著市工商局稽查大隊的趙國慶隊長,二人一個樓上一個樓下,免不了有些交道要打。再說趙隊長與自己的哥哥是同學,又是十分要好的哥們兒。漸漸的,李大海也與趙隊長熟悉了起來,并且關(guān)系處得很不錯。
這天,李大海照常出攤修車,修著修著,無意中發(fā)現(xiàn)樓下有兩個年輕人在轉(zhuǎn)悠。他們個個穿著時髦,戴著墨鏡,流里流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李大海心想,莫非他們是竊賊,來這里“踩點兒”的?
他裝作沒看見,仍修他的車,不時地拿眼瞟瞟他們,看看他們要搞什么名堂。忽然,就聽二人小聲嘀咕道:“不錯呀,就是這棟樓,只是鬧不清是哪個單元……”這時其中一個道:“老板說了,一定要搞準,不能出錯兒!哎,要不咱問問那個修車的……”
他們來到李大海面前,問道:“哎,借光師傅,問一下,趙國慶趙隊長住哪個單元?”
李大海聞聽,心里“咯噔”一下子,暗想:“噫?他們打聽趙隊長干什么?趙隊長管稽查假冒偽劣商品,工作認真負責,莫不是他的仇人雇傭黑道上的人來尋仇報復的?唔,像。很像!”
李大海本來就是一個熱心腸的人,聞聽此言,不由得渾身緊張起來,暗想:“不行!趙隊長為黨的工作兢兢業(yè)業(yè)得罪了人,我得保護他!”想到這里,抬頭看看二人,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一邊修車,一邊說:“趙隊長原先就住樓上,三天前搬走了……”
“搬走了?搬哪里去了?”其中一個迫不及待地問。
“聽說是欣宜小區(qū),哪棟樓、哪個單元我就說不準了?!崩畲蠛Uf得很是認真。
二人聞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嘿”了一聲,無可奈何地走了。
其實這兩個人并不是什么流氓小偷,他們是一家私人企業(yè)的員工,是受老板之托,前來打探,準備給趙隊長行賄送禮的。李大海不知內(nèi)情,還為巧妙地保護了趙隊長的安全而自豪。
打這往后,李大海就心甘情愿地給趙隊長當起保護人來。凡是來找趙隊長的,他一般都給擋駕。他認為這些人找趙隊長都是來拉關(guān)系送禮的。不然,光明正大的事兒完全可以去趙隊長的辦公室嘛!
這天,李大海又在樓下修車。只見迎面開來一輛十分豪華的小轎車。這時從車上下來一位中年大胖子,腋下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皮包。他左轉(zhuǎn)轉(zhuǎn)右看看,不時地抬頭打量樓上。李大海仔細一看,這胖子好像在哪里見過。猛然,他想起來了,哦!他不正是前天電視上播放的那個被趙隊長查獲的專門制造劣質(zhì)化肥的劉廠長嗎!他來這里干什么?一想起假冒偽劣化肥坑農(nóng)害農(nóng)的事,李大海頓時來了氣,心想:我們農(nóng)民辛辛苦苦種點糧食容易嗎?他偏要打我們農(nóng)民的餿主意!像這種缺陰喪德的人。趙隊長就應該狠狠地罰他,讓他傾家蕩產(chǎn)。讓他去蹲大獄!
李大海正暗自恨恨地詛咒著。大胖子已來到了他的面前,問道:“請問趙國慶趙隊長住幾樓?”
聞聽他果然是來找趙隊長的,李大海不由得“哼”了一聲,暗暗想道:“噢?他找趙隊長干什么?一定是想通過行賄送禮,來堵趙隊長的嘴,以減輕對他的處罰,或者不了了之……一定是這么回事!看他那個鼓鼓囊囊的包兒,里面肯定是錢!少說也有幾萬啊!”
一想到將要發(fā)生的事情,李大海不寒而栗,啊呀!這可不行!趙隊長是黨的人,是個很有前途的年輕干部,他收受賄賂會影響他公正執(zhí)法的,再說也會犯大錯誤的……不行,我得保護趙隊長,必須給他擋這個駕!想到這里,又把上次說過的話重復了一遍……
大胖子聽后感到很驚訝,說道:“什么?搬走了?剛才我們還通電話了呢……”大胖子自言自語地嘟囔著,搖搖頭,無奈地鉆進了小車里。
大胖子走后,李大海不由得“哼”了一聲,好不得意。
一會兒,只見趙隊長打出租車急匆匆地回來了。平時他都是坐單位小汽車的,這回怎么打了出租車?李大海也沒多想什么,他正為給趙隊長擋了駕而高興著呢!一見趙隊長,李大海主動迎上前去,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趙隊長聞聽,“噢”了一聲。臉上現(xiàn)出了十分復雜的表情,隨口表揚了他一句:“哦,大海老弟,你做得對,擋得好!這樣的駕,就是該擋……”說完,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
打這兒以后,李大海發(fā)現(xiàn)趙隊長對他的態(tài)度明顯地變了,再與他打招呼,總是哼哼哈哈,再也沒有以前的熱情了。
李大?;叵肭扒?,一臉的茫然。心里說:“難道我給他擋駕擋錯了?他不是親口夸我‘做得對,擋得好’嗎?嘿,這些當權(quán)的人吶,真琢磨不透他肚子里的小九九是怎么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