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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2月22日 星期六 农历 下月5日惊蛰

復(fù)仇者~

[ 鬼故事 ]

現(xiàn)在,他就坐在我的面前,講述著一些做人的大道理,以排解我內(nèi)心的苦悶。他是學(xué)心理學(xué)的,現(xiàn)在正為一家外資企業(yè)做培訓(xùn)講師,難怪難怪他的嘴巴總能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他愜意地陷在沙發(fā)里,吐出一圈飄渺的煙霧,帶著高雅而矜持的微笑,盯著茶杯說:“你一定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其實人活著就應(yīng)該享受生活,而不是為了生活而生活……”

剛開始,我認為他說的還是有理的,倒能聽進去一些,后來就煩了。我總是這樣沒耐性,他的話在我聽來,像音樂符號一樣,左耳進右耳出。

記得找他可是費了我兩個月的寶貴時間,從那天在公交車上認識他之后,我就強迫自己一定要牢牢鎖住他的樣子,否則我這一生都會不安的。當(dāng)然,除了他以外,還有三個人,他們的樣子,我都銘記在心??傊乙欢ㄒM快找到他們。

還好我是跑業(yè)務(wù)的,擅長調(diào)研之類的活計。起初當(dāng)我確定先從他入手時,就后悔了,空跑了一月有余,其實在這個城市里找人本來就像大海撈針。還好我并沒有半途而廢,在一個星期前,老天不負我,一次去會見一個客戶,回來的時候,在大街上看到他了,當(dāng)時我的心情激動極了,好象拉到了第一筆生意。

從第一眼起,我就敢確定,我苦苦尋覓的人就是他,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兩個月之前,他嘴角浮出的得意笑容以至于我至今仍懷疑,他看起來十分富有,卻要和工薪階層去擠公交車,我想不明白。

“喂,你在聽嗎?哦……好的,我們繼續(xù)……”他微微欠了一下身,又吐出一口煙。

那天他一直在左右張望,像在等人。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十分拘謹?shù)赜锨?,像是面對一個高傲的客戶。

“您好?!蔽已b作坦然地伸出右手。

他看了我一眼,當(dāng)然沒有認出我來,顯得很驚訝,以為我是他一時想不起來的客戶。

“您是——”

“哦,我是一家保險公司的業(yè)務(wù)代表,您有興趣聽我為您介紹……”我像陌生拜訪一樣開始了開場白。

“對不起,我還有事。”他顯然不耐煩了,打斷了我的話,一個勁兒看表。

我有些喪失信心了,就像碰到過的絕大部分客戶時的樣子。如果換成一年前的我,大體也會像他一樣的。后來在我有些低三下四的懇求下,他才和我互換了名片,十分的不情愿,好象他的名片是金子鑄的。當(dāng)時,我心里樂開了花。

“喂,你睡著了嗎?如果你認為目前的工作很難做的話,那么你就應(yīng)該換了工作,這對你會有很大幫助……”

我強直著上身,讓他以為還在聽他的高談闊論,腦袋卻早被一團糨糊填滿了,歪了又歪,險些睡過去。那當(dāng)然是件極不禮貌的事情,我只好強打精神望著他,好在我不必堅持太長時間了。

認識他的一個星期后,我便把他約到家里來,從名片上得知,他是學(xué)心理學(xué)的,我便謊稱目前的心情糟糕透了,想聽他的一番高論。當(dāng)然,報酬是必不可少的,不過那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令我意外的是,他欣然應(yīng)允了,我猜他一定是個樂于表現(xiàn)自己的主兒,尤其還是在他的專業(yè)方向。他一定興致勃勃地抱著把我說開化的目的而來的。

現(xiàn)在,他終于坐在了我的面前,這是我期待以久的事情,應(yīng)該高興才對。他還在唾沫飛濺地講著,說著,好象有一大堆學(xué)生在聽??墒俏业膮捑胨麉s沒有覺察到。

“夠了!”我突然一聲大吼。

他的嘴巴戛然而止,愣愣地看著我,煙從指縫間悄然滑落。他決然不會相信,紳士味十足的我會說出這么不禮貌的話來。我不去看他,瞇著眼望著窗外。

夕陽如血!對,是血!就像兩個月之前,躺在手術(shù)臺上的她所流出的血……

半年之后,曾經(jīng)坐過培訓(xùn)講師的位置換成了一個醫(yī)生,姓丁,鼻子上架著黑框眼鏡,像個科研工作者。而我仍舊坐在對面,聽他為我下的診斷。

“你一定是最近生活沒有規(guī)律,造成神經(jīng)紊亂,失眠多夢……”

丁醫(yī)生要比那個培訓(xùn)講師僵硬一些,在沙發(fā)一直挺著身,極其認真負責(zé)地為我講解,即使我說過不必太過拘謹,到我家可以盡情放松之類的話。他是我最后一個目標(biāo),加上他一共四個人,只要今天一結(jié)束,我就可以徹底放松了,想到這里,我的臉上不禁泛出微笑。他當(dāng)然無從察覺我的陰謀,仍在說著一長串的專業(yè)術(shù)語,像春天綿綿的細雨。

窗外,天近黃昏了,如血的夕陽戀戀不舍地即將沉落山那邊了。我的眼中滿是暮色,像涂了血。

“丁醫(yī)生,你對最近發(fā)生的三起兇殺案有何高見?”我突然打斷了他的話,笑瞇瞇地問。

他表現(xiàn)得十分驚愕,大概以為我真的有病,“呃……我認為兇手太殘忍了,簡直是變態(tài)……”他沒有聽出我話中的意思,真的像為一個病人解釋病因一樣。

我十分快意地笑著,讓他莫名其妙。他接上被我打斷的話茬兒,像復(fù)讀機一樣喋喋不休。而我則站起身轉(zhuǎn)到了他的身后,捧起沙發(fā)后的陶瓷花瓶,當(dāng)然是贗品,我端詳了一陣,然后對著他的后腦砸去。他連叫都不叫,倒在了沙發(fā)上。也許他是話說多了,以至于連重擊之下都不能讓他分神。

我“嘿嘿”獰笑了一陣,放下花瓶,伸手抓起他的頭,看到他的后腦流出一些血,暗紅的血,很快就把頭發(fā)凝結(jié)在了一起。

本來我想象對待以前那三位一樣的,把他綁在椅子上,等他清醒之后再動手的,可是我等不及了,怕夜長夢多。

我走到臥室,從書桌抽屜里翻出一把水果刀,一邊在掌心擦了擦,一邊到了客廳,先拉住他的雙腿,一直拖到空地上,卻見他頭部流出的血在地板上抹出一道紅色的印痕,像是粗毛筆蘸紅墨汁描出來的。

我讓他仰面朝天地躺著,看了一眼墻上的照片,眼睛有些潮濕。她的笑容是那么令我心醉,如果不是因為那次突如其來的變化,如果那些乘客能讓給她一個位置,恐怕現(xiàn)在——我揉了一下眼皮,伸手慢慢解開了他的外套紐扣。里面是襯衫,摸起來很光滑,是高檔材料做的。一般搞科學(xué)研究的穿得都很邋遢,他倒是例外。再里面就是有些發(fā)白的皮膚了,我用手按了按,很柔軟,帶著體溫,脂肪層很厚,日常的營養(yǎng)一定很好。

我緊緊握住刀,在他的肚皮上劃開了一條口子,雪白的皮肉立時翻卷出來。由于刀口很淺,加上肚皮肥厚,只滲出少許的血,使切口的光澤很艷麗,像綢緞。我的手停止了繼續(xù)下去的動作,眼前浮現(xiàn)出她因痛苦而扭曲蒼白的臉,還有那一顆顆滾滾而落的,豆大的汗珠。

我是多么心疼呀,卻又無能為力。

當(dāng)時她已經(jīng)有八個月的身孕了,想出來散散心,我竟然答應(yīng)了。上了公交車之后,我就后悔了。座位都滿了,她又大腹便便的樣子,應(yīng)該去坐出租車的。我們只好站著。路凸凹不平,公交車在不停地顛簸。

走了幾站后,她突然拉住我,臉色很難看,悄悄對我說:“……我肚子好痛,怕是要生……”

我一聽就慌了。車剛過一站,距離下一站還要一段時間。她果然堅持不住了,已經(jīng)彎下身去,滿臉虛汗。我心疼地扶住她。

“我想坐一會兒能好些?!彼纯嗟厣胍鞯?。

“各位,誰能給我妻子讓個座兒,她已經(jīng)有身孕了?!?/p>

沒有人應(yīng)答,有座位的都把頭扭向窗外。

我急了,嚷道:“求求各位了,她真的需要一個座位,只一個座位……”我像餓瘋了的野獸一樣叫了半天,依舊不見響應(yīng)。她的身體彎得更重了,像枯萎的野草,而我的心同樣在下沈,如同入水的石塊……

“師傅,能停下車嗎?”

“不行,必須到站點才能停車!”

車終于到站了。我把她送到醫(yī)院不久,她就走了。

接到死訊時,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欲哭卻無淚。在我最后看到她的時候,心里出奇的平靜,腦中仍舊清晰的,就是我問過的有座位的那四個人的樣子。當(dāng)然,今天躺在我家地板上的這位丁醫(yī)生,就是其中之一。我真對自己超強的記憶力欽佩不已,否則我怕真對不起在天堂的她。她不會怪我的,我看到照片里的她正對我微笑呢。

我收回思緒,刀鋒再次伸向了他的腹部。從刀際發(fā)出的“沙——”聲,聽起來有一種莫名的快感,我想起了用剪刀裁紙時的感覺。

腹腔完全打開了,一股熱熱的腥臭直撲臉面,有些溫柔的感覺。我不禁想起她的手輕撫我的臉,也是這樣的溫柔。

我的胃一陣翻江倒海,壓制著沒有吐出來。直到現(xiàn)在我仍在抱怨,第一次解剖培訓(xùn)講師時,竟然把胃里的東西吐了個精光。

突然,我渾身一顫,雖然沒有看到,可是我感覺到了,他的眼睛睜開了。我忍不住去看他,果然見到一雙死魚一樣的眼睛正狠狠地盯著我。我記得他是閉眼的,立刻覺得脊背一陣冰涼,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我費力地把呼吸喘均勻,伸出手去蓋他的眼睛,臉上卻是冷汗淋漓,生怕他突然張口咬住我的手腕。還好,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我盯著他的腹腔,肝腸脾胃亂哄哄的,刀上布滿血污和油脂,手上也沾染不少,黏糊糊的直叫我惡心。我并沒有像前三次那樣繼續(xù)下去,突然沒了興致,憎惡地扔了刀,跑到水龍頭前,用力地洗手,又打上厚厚的一層香皂,手上仍舊油膩,放在鼻孔下,能聞到一股血腥味。

我厭倦了這種無聊的游戲,除了能滿足我變態(tài)的感受外,還能帶來什么呢?能把她帶回來嗎?我閉上了眼睛,眼角處凝著淚光。

忽然,我感到脖子吹上一股溫?zé)岬臍饬鳎恢粷M是鮮血的手猛地扼住了我的喉嚨。我感到呼吸困難,竟然一點也不能動了。

透過鏡子,我看到還未死去的丁醫(yī)生的另一只手上拿著一把刀,那是我曾經(jīng)給他解剖用的。我感覺到后背一片溫?zé)?,我知道那是裸露在外的腸子,他“嘿嘿”獰笑著,滿嘴的血腥氣,嗓音嘶啞,說:“讓我給你做解剖……”

腹部突然一麻,我低頭一看,刀已經(jīng)扎了進去,血順著刀口流了出來。

我看到她在我面前微笑呢,甜甜的,“我們就要見面了……”

我?guī)е瑯拥奈⑿Φ沽讼氯ァ?/p>

“我每次經(jīng)過這里,都能聞到一股怪怪的味道,好象什么發(fā)臭了。我也好長時間沒看到他了,怕出什么事,就叫了‘’?!?/p>

這是一個月之后,我的一個好心的鄰居對警察說的話,“我真擔(dān)心他是不是出了……”門已經(jīng)開了,他和警察已然走進了客廳……

補充糾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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