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為什么我叫雪憶?”
“因?yàn)橛幸粋€收集回憶的天使在下雪的新年夜里變成了人間的女孩……”
“我就是那個天使?”
“是的,寶貝;你和媽媽都是天上的天使?!?/p>
“那爸爸也是嗎?”
“不,爸爸是魔鬼;爸爸孤單了,所以抓了你和媽媽來陪爸爸。”
“爸爸是個壞蛋。”
“呵呵,來,寶貝,爸爸給你講第一個天使的故事?!?/p>
很久以前,天使并沒有住在天上,背上還長著黑色的刺芽……
清晨,當(dāng)教堂的鐘聲送走了疲乏的夜空,新年的第一縷陽光便開始敲打起溫床中人們的臉龐,可是沒人愿意去看這窗外的新年,因?yàn)樘鞂?shí)在是太冷了。大雪已經(jīng)接連下了好幾天,從圣誕前就開始一直在下,似乎“雪”是想把所有的人趕進(jìn)屋里,好一個人獨(dú)占這快樂的新年。
一個男孩卻一直在街道里不停的走著,黑色的頭發(fā)和眼睛成為這白色世界里唯一可辨別的生機(jī)。男孩可沒空搭理這溺浮的雪,雪從昨天晚上就似乎一直纏著他,他只想能快點(diǎn)找到昨晚的那個女孩。
“拉著圍裙的女孩到哪里去了?”男孩微卷的長發(fā)順著臉頰垂到顎下,末梢與脖間那棕色的圍巾緊緊的凍在了一起,本來白皙的臉蛋就像被凍壞的西紅柿,粉色在紅色周圍打轉(zhuǎn),可能是在外面凍的太久了,男孩的小手和臉蛋早已通紅通紅的。
男孩小手里拿著兩只木拖鞋,鞋子看上去好像并不一樣大;仔細(xì)看的話,似乎是男孩的兩只手一大一小;小手上青一塊紫一塊,加上男孩泛紅的眼睛,看的出他一夜沒睡并凍壞了雙手。
新年夜里,男孩在橋上看到一個小女孩為了躲避飛快的馬車,跑丟了鞋子;男孩剛好撿到一只,而另一只卻飛去了橋下。當(dāng)男孩用稚嫩的小手在橋下冰面里好不容易拉出拖鞋時(shí),卻找不到女孩了,“她的腳一定凍壞了吧!”男孩想。
漆黑的深夜里,男孩一邊哆嗦著,一邊尋找著女孩;他想,女孩此刻一定想身邊有個暖暖的火爐,帶著銅把手的那種;一顆漂亮的大大的圣誕樹,還有填滿了蘋果和梅子的烤鵝,還有疼愛自己的奶奶……這樣才像個快樂的新年,可是女孩現(xiàn)在在哪了?
男孩就這樣在鎮(zhèn)子里面不停的尋找女孩……
每次她只在人們快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后一刻出現(xiàn),告訴那些即將離開世界的人們,他們該去天堂還是去地獄。她會搜集人們最后的記憶,裝進(jìn)自己的黑色刺芽。掌管死亡的神告訴她,她的名字叫“夢憶”,她是靈魂的使者。她背后的刺芽充滿了回憶, 她才能永遠(yuǎn)活下去。
夢憶就生活在地獄唯一美麗的地方—“極樂園”,雖然身后的刺芽充滿了人們的回憶,可是她自己卻從沒體會過一次快樂,像人們回憶里的快樂,她也沒有體會過悲傷痛!
每當(dāng)人們在看到她后離開了這個世界,她都會覺得這是自己的過錯,似乎是她帶給了人們死亡。夢憶認(rèn)為那些離開了人世的人們一定會稱她為“嚇?biāo)廊说墓怼?這個想法總是讓她很難過,每天這個善良的使者都被這個想法折磨的無法安心入睡。
這一次,是一個美麗的女孩在新年夜里去了天堂, 善良的夢憶就守在女孩身邊,小心翼翼的從女孩身旁的火柴梗上搜集著女孩最后的記憶。她覺得這個微笑著離開世界的女孩很美,和自己似乎很像。當(dāng)夢憶從火柴梗上搜集的記憶越多時(shí),越覺得女孩的故事好像還沒結(jié)束,她希望去了天堂的女孩能和奶奶永遠(yuǎn)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不知什么時(shí)候,這個微笑的女孩身邊圍起了人群。新年的第一天,凍死了一個女孩,確實(shí)是一件大事。人們嘈雜的議論著,各種奇怪的猜想從人們的嘴角向夢憶飄來,人們似乎都更關(guān)心“女孩死掉”這件事,卻沒一個人真正的為這個可憐的女孩去做一丁點(diǎn)事情。那些大人們看起來就像評論家一樣,一個一個在口干舌燥后滿意的離開了。夢憶沒辦法安心的收集女孩的回憶,她討厭這些人;她一個人遠(yuǎn)遠(yuǎn)的躲在人群的后面,等待著這些人的離去。
天慢慢的暗了下來,當(dāng)夜開始釋放它的寂靜趕走了人群,夢憶最后想把女孩的微笑裝進(jìn)自己的刺芽。
“看,這像圣誕樹嗎?”夢憶看到女孩的身邊還有一個男孩,男孩一邊在雪地上用女孩擦完的火柴梗擺著圣誕樹的樣子,一邊搖著女孩的手。
“不像嗎?那我再擺火爐?!蹦泻⒚繑[完一樣?xùn)|西都問女孩一次“像嗎?”;可是女孩卻一直不理他。夢憶看著這個可憐的孩子,他還不知道小女孩已經(jīng)離開了這個世界。
當(dāng)男孩接著用雪白的火柴梗擺起餐桌和烤鵝時(shí),夢億第一次感覺背后刺芽里的回憶倒流倒了腦內(nèi),她似乎變成了那個小女孩,她看到了女孩在火柴光里看到的一切,那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溫暖的感覺?。?她多希望自己能夠像這個女孩一樣真正的體會那么多的幸福,即使和女孩一樣失去生命。
街道的燈光,越入夜越昏暗。當(dāng)男孩擺完最后一根火柴梗,女孩正好坐在火柴圣誕樹旁,依偎在奶奶的身旁;火爐,餐桌,烤鵝,蘋果都圍著這個微笑的女孩。雪夜里多么單純的孩子,多么美的火柴畫!夢憶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體會到了人世間的幸福,她多希望小男孩和小女孩是幸福的孩子,可是上帝已經(jīng)帶走了女孩,沒人能夠幫他們;而自己只有永恒的生命和孤獨(dú)的靈魂。
男孩搓了搓小手,手被凍的很痛;他走到女孩面前,在她的臉頰上輕輕的吻了一下,開心的也坐到了圣誕樹下和奶奶的身旁;他低下頭,拿出自己撿回的木拖鞋,幫女孩穿上,夢憶的眼睛感覺到一種生機(jī),一種被人稱為淚的澀澀的液體從她的眼里流出,卻感覺那么溫暖。
“我們回家吧。。?!蹦泻⒗⒌氖终f,女孩沒有回答。
“我們回家吧。。?!蹦泻⒂謸u了搖女孩的手……
“我們回家吧。。?!蹦泻⑺坪蹰_始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女孩到底怎么了?從新年夜到現(xiàn)在他早已又冷又餓,女孩有了鞋子,不是可以回家了嗎?
夢憶無法讓自己再聽一次男孩呼喚女孩的聲音,她多希望這個微笑的小女孩能答應(yīng)這個男孩!在撕裂靈魂的疼痛中,她摘下自己背上的黑色刺芽,咬破自己的手指,讓鮮血滴落在上面;她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因?yàn)闆]有神力的她想得到什么,只能用生命和靈魂來交換;她閉上眼睛,冥想著女孩幸福的回憶,就在這一刻,雪地上的火柴都飄向空中,在一片金色的光茫中,依照男孩的畫,變化成了圣誕樹,火爐,餐桌,烤鵝,還有奶奶的幻影,從沒有人見過這么美麗的圣誕樹,那么溫暖的火爐,那么精美的餐桌,那么……男孩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好像是上帝在為他們表演魔法。夢憶在用自己的靈魂和生命交換女孩的靈魂和生命……
“快看,好美??!”男孩使勁的搖著女孩的手?!翱炜矗 ?/p>
這一刻,女孩睜開了眼睛,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緊接著,夢憶用永恒的生命變換出的魔法在慢慢的在消失。
夢憶去了天堂,而她那渴望幸福的靈魂在女孩的眼里卻很清晰。
“我們回家吧?”男孩搖了搖女孩的手。
“嗯”女孩緊緊的跟在男孩的后面,兩個人遠(yuǎn)去的身影在大雪中漸漸的模糊。
遠(yuǎn)處傳來了男孩的聲音:“等以后,我們有了孩子,用你的木拖鞋當(dāng)搖籃……”
很久很久以后……
男孩帶著女孩來到了天堂的入口,他們幸福的攙扶著對方……
“看,那就是我們最后去的地方?!睗M頭白發(fā)的老人對老伴說道。
“我好像見過那個微笑的天使,她翅膀的羽毛好像火柴梗。”來過天堂的女孩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夢憶……
夢憶myer:(我愛的人)永恒和靈魂的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