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人蟒恩仇記

在印度南部的崇山峻嶺間，生活著各種野禽野獸。住在山腳下的獵人巴巴尼，四十剛出頭兒，身體結(jié)實，是個四口之家的主人。他靠打獵為生已20年，對這座大山上的彎道曲徑、溪溝洞穴，都了如指掌，因此人家都稱他為“土地”。

誤入蟒穴

一個春天的早晨，他照常上山打獵，當(dāng)他在叢林中到處搜索時，發(fā)現(xiàn)兩只黃色野兔在疾跑，他正想舉起獵槍時，兔子穿過一片堆積在地上的枝葉，不見了。巴巴尼立刻追趕過去，突然，身體下沉，腿部一陣劇痛，他發(fā)現(xiàn)自己跌進(jìn)一個洞穴里了。

他抬頭仰望，靠著幾縷從枝葉中透進(jìn)來的陽光，估計洞深約4米多，口小底大，洞底直徑約5米，洞壁上有山泉滴下，摸了一下，壁上長著青苔。他突然感到一陣絕望和恐慌。顯然，除非有人救援，要靠自己爬出洞去是絕不可能的。

這時，他聽到洞頂有沙沙聲，同時一對綠色的眼睛出現(xiàn)在洞口，一條大蟒進(jìn)洞了。巴巴尼嚇得魂飛天外，昏了過去。大蟒也似乎吃了一驚，將自己6米多長的身軀蜷曲在巴巴尼對面，眼睛盯著巴巴尼。當(dāng)他醒來時，大蟒還在盯著他。他迅速跪在地上，對大蟒叩了十幾個頭，不停地向它求情。這時大蟒用尾巴卷起與巴巴尼一起跌進(jìn)洞里的那枝獵槍，舉起尾巴，將獵槍甩出洞外。巴巴尼又一次嚇得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巴巴尼被一陣沙沙聲驚醒。洞里已是一片黑暗，他發(fā)覺從洞口一次次掉下什么東西，用手去摸，才知已積起一層厚厚的枯枝干葉。大蟒又進(jìn)洞盤在原來的地方。這時，巴巴尼恐懼的心情稍稍減輕了一些，他感到大蟒似乎在關(guān)心他，保護他，加上枝葉帶來的溫暖，他竟睡著了。醒來時，天色已微明。洞內(nèi)空蕩蕩的，原來大蟒早出洞了。中午時分，突然從洞口掉下兩件毛茸茸的東西，他仔細(xì)一看，是兩只被咬死的野兔，流著血，一只還在顫動，大蟒進(jìn)洞了，它用尾巴將兔子推到巴巴尼身邊，巴巴尼明白這是給他送來的食物，但他怎能茹毛飲血呢？他心情慌亂，手足無措，看看兔子，又看看大蟒。這會兒，他看清大蟒背部黃色，但腹部卻不是一股蟒蛇的白色，而是深灰色。憑借獵人的經(jīng)驗，他知道這是一條珍貴的蟒蛇。

第二天，丟進(jìn)洞里的是兩只松鼠，第三天是一大塊血淋淋的帶皮毛的獸肉。巴巴尼已整整餓了兩天，頭暈虛弱，為了支撐生命，他不得不試一試，但是他一碰著獸肉，就引起一陣惡心，接著猛烈地嘔吐起來，極度的難受使他呻吟起來。

這天，大蟒沒有出洞，它一會兒盯著巴巴尼，一會兒閉上眼，似乎在思考。將近傍晚，大蟒用尾巴將巴巴尼掃離原來的位置，這使巴巴尼嚇得半死。大蟒將他掃到這邊，又掃到那邊，發(fā)出可怕的聲音。終于它用尾巴托起巴巴尼，巴巴尼緊緊抱住蟒身，但它又將他甩下，這樣重復(fù)3次。終于，巴巴尼領(lǐng)悟到，大蟒要把他托舉到洞口！于是，當(dāng)大蟒的尾巴第四次向他沖過來時，他換了個方向，騎在蟒尾稍靠后的部位，雙下緊緊抱住尾端，使頭向上對著洞口。

大蟒像一臺起重機似的舉起尾巴，將巴巴尼升到洞口。他立刻抓住了一條粗實的樹枝，離開蟒尾，人已經(jīng)在洞外了。成功了！他為自己撿回這條命而無限激動，他跪在洞邊，向他的“恩人”叩頭致謝。從此以后，巴巴尼每次上山，總要將一些獵物，如山雞，野兔等丟進(jìn)蟒洞。

恩將仇報

這樣過了3個月，一個與動物園簽過約的獵隊發(fā)現(xiàn)了這條大蟒，獵隊知道這條大蟒的價值，決心要捕到它。于是，張榜公告：凡能捕獲這條大蟒，或發(fā)現(xiàn)這條大蟒并能提供確實的蟒窩者，將得到一筆巨額獎金。以后并可得到動物園的各種照顧。

巴巴尼看到公告，起初他毫不動心，他決不能出賣救命“恩人”。但是由于濫捕濫殺，山上野獸逐漸稀少，巴巴尼上山打獵，常?？帐只丶?，四口之家的生活越來越困難了。

于是，動物園的那份公告又隱隱出現(xiàn)在巴巴尼的腦海里。他痛苦地下了決心，去找那個獵隊隊長，但走到半路上，他又折回來了：“決不能做這種忘恩負(fù)義的事！”他在心里發(fā)誓。但生活的艱難，加上利欲熏心，他又忘了誓言，5天后，他終于成為獵隊隊長家里受歡迎的客人。

大蟒復(fù)仇

初冬的一個傍晚，一隊獵人在巴巴尼的帶領(lǐng)下，悄悄地來到大蟒藏身的洞口。印度人捕蛇的方法之一，是用吹鼓樂引蛇出洞。按巴巴尼的指點，獵人把帶去的大鐵籠，朝大蟒出洞的方向，打開鐵閘門，接著鼓樂喧天地吹打起來。大蟒聽到樂聲，抖動了一下身軀，但依然盤曲著不動。樂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尖銳刺耳，簡直有點驚天動地。大蟒由焦躁不安變得昏昏沉沉，終于爬出洞來，爬進(jìn)了大鐵籠，當(dāng)它感到異樣時，閘門已經(jīng)落下，樂聲停止。十幾個獵人歡天喜地地從藏身處躍出。

這時，巴巴尼從一棵大樹后面閃出來，他負(fù)罪地看著大蟒，大蟒用充滿狂怒的眼睛怒視著他，巴巴尼渾身發(fā)抖，慌忙跪下叩頭。當(dāng)他起身時，一股黃色的液體從大蟒嘴里噴射出來，正好擊中巴巴尼的右臉頰。極度的恐慌和一陣劇痛，使巴巴尼昏迷過去。巴巴尼在醫(yī)院醒過來時，頭上纏滿紗布。為了防止毒性擴散，醫(yī)生已經(jīng)刮去了他右頰的所有肌肉。一個月后出院時，他從鏡子里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顴骨全部外露，可怕極了。從此，他每天頭昏腦脹，軟弱無力。不要說上山打獵，連下地種菜都不可能了。他的臉部不時發(fā)出一股股潰爛的惡臭。妻子無法與他一起生活，帶著孩子離開了他。兩年后，巴巴尼死去。

意林札記

這個故事讓我想起中國的古代神話《九色鹿》，都是一樣的為了名利恩將仇報。古人的境界是人活世上，只求安心，即使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現(xiàn)代，也是要有一些道德標(biāo)準(zhǔn)來規(guī)范自己的，社會的和諧也是依靠這些道德底線來維系。還是一句古話：多行不義必自斃。巴巴尼的死，也是在證明這些。

歷史故事人猴恩仇記

阿龍是云霧山腳下一個山村小鎮(zhèn)上的茶農(nóng)，常年靠采茶為生。阿龍跟一般的茶農(nóng)不同，他沒有茶園、也不種茶樹，他采的都是山上的野生茶葉。這些年人們對那些野生的動植物格外感興趣，野生的茶葉沒有化肥、農(nóng)藥的污染，喝起來放心，而且還有一股天然的清香味兒，所以小鎮(zhèn)茶廠就非常愿意收購這種野生山茶，阿龍每年的收入也就非?？捎^?？吹桨埐烧吧枞~賺了錢，鄰近一些村鎮(zhèn)上不少人也都跟著一窩蜂兒地上山采摘野生茶葉，云霧山上的野生茶葉就越來越少了。起初，阿龍在附近的山坡上就能采摘到鮮嫩的野生山茶，可是現(xiàn)在他不得不翻越好幾座山頭，才能找到野生的茶樹。漸漸地，那些容易采摘的野生山茶，很快就被人們采光了，剩下的都是那些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無法采摘的了。

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野生山茶樹阿龍和茶農(nóng)們無法靠近，可是那一只只極其靈巧的猴子卻經(jīng)常在上面嬉戲玩耍。很多時候，阿龍看著那一只只頑皮的猴子在懸崖峭壁上一株株枝繁葉茂的茶樹間蕩來蕩去，如履平地一般，他就非常羨慕地想：我要是能變成一只猴子，就能采摘到懸崖峭壁上的山茶了……

阿龍不可能變成一只猴子，可是他卻在猴子的幫助下采摘到了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野生山茶！這事還得從那個大雨傾盆的午后說起……那天，瓢潑大雨從早晨一直下到午后，下這么大的雨阿龍自然無法上山采摘山茶，他一人坐在自己家門前吧噠吧噠地抽煙。就在這時，鎮(zhèn)上有名的二流子阿混拎著一只竹籠子，鬼鬼祟祟地向一家酒館兒走去。阿混這家伙前些日子也曾到云霧山上采過野生山茶，可是他吃不了那種翻山越嶺的苦，就扔掉茶簍，干起了偷獵野生動物的勾當(dāng)。論輩份，阿混是阿龍的一個遠(yuǎn)房侄兒，作為叔叔，阿龍也曾不時地管教過這個不爭氣的侄子，可是這個阿混卻是一塊不可雕琢的頑石，好話就是聽不進(jìn)去，一天到晚不務(wù)正業(yè)，整日跟小鎮(zhèn)上一些不三不四的家伙鬼混?？吹桨⒒炷琴\頭賊腦的樣子，阿龍從嘴里拔出煙袋問道：“你干什么去？”

阿混就有些得意地說：“阿龍叔，我捉到一只猴子，我要請鎮(zhèn)長吃猴腦宴，鎮(zhèn)長答應(yīng)在鎮(zhèn)辦企業(yè)給我安排個工作，我得好好感謝感謝人家……”

此時此刻，阿龍才看到阿混拎的那個竹籠子里裝著一只活蹦亂跳的猴子！這些年，小鎮(zhèn)上也興起了吃野味兒，什么天上飛的、水里游的、土里鉆的、樹上爬的，只要能入口的，都有人敢吃，不少珍貴野生動物就這樣成了一些人的盤中餐。政府頒布了《野生動物保護法》，云霧山特有的猴子也在被保護之列，可是仍有一些不法之徒偷偷地獵殺這些可愛的小動物。阿龍見阿混不顧國家法律，竟然要吃什么猴腦，他頓時火冒三丈，一下子沖到阿混面前，一把搶下竹籠子說：“你小子也太目無法紀(jì)了！你知不知道這種猴子是國家重點保護動物？”

阿混仍然嘻皮笑臉地說：“阿龍叔，不就是一只猴子嘛！難道它比你的侄子還重要？鎮(zhèn)長在酒館兒里等著吃猴腦呢！我得趕緊把猴子送過去，不然的話……我的工作就吹了……”說著，阿混就來搶阿龍手里的竹籠子。

阿龍憤憤地說：“我讓你們吃不成！”

阿龍不等阿混搶到手，就啪的一聲打開竹籠的蓋子?；\子剛一打開，那只被禁閉不知多長時間的猴子，立刻非常敏捷地躥了出去。那只猴子沒跑出多遠(yuǎn)，只見它轉(zhuǎn)過身充滿感激看了阿龍一眼，然后就飛也似的逃出小鎮(zhèn)，跑到山上去了……

這一下可把阿混氣壞了，他一蹦三尺高，急敗壞地說：“你壞了我的好事，我跟你沒完……”說著，就悻悻地向小酒館走去。阿龍知道阿混是去向鎮(zhèn)長打小報告了，鎮(zhèn)長是阿混的酒肉朋友。 阿龍是個硬漢子，他沖著阿混的背影高聲說：“你破壞《野生動物保護法》，就是告訴縣長我也不怕！”

第二天，阿龍照常背著竹簍到山上采摘山茶，可是他剛剛來到山坡上，突然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一大群猴子在昨天被救下的那只猴子的帶領(lǐng)下，分成兩排站在一棵棵大樹上，又是拍爪、又是尖叫地，就象人類歡迎貴賓似的，給阿龍來了的夾道歡迎！

此時此刻，阿龍才認(rèn)出那只被他救下的猴子，原來是這群猴子中的猴王！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就更加讓阿龍目瞪口呆了，只聽那只猴王一聲尖叫，兩只小猴一跳一跳地來到阿龍面前，這兩只猴子出人意料地?fù)屜滤谋澈t，飛快地沖向長滿野生山茶的懸崖峭壁。緊接著這一群猴子就在猴王的帶領(lǐng)下，一下子全都跳到那些平日里阿龍無法攀登的茶樹上，眾猴子竟然幫助阿龍采摘起茶葉來了！不大一會兒，幾個步履蹣跚的猴子，就把滿滿一背簍又鮮又嫩的茶葉送到了阿龍面前……

阿龍常年在山上采茶，他非常熟悉猴群的特性，一個猴群中只有一個猴王，猴群中的每一只猴子對猴王都是絕對地崇拜和服從，原來猴王是帶領(lǐng)著它的子孫來報答阿龍的救命之恩呢！

從那以后，阿龍每次上山采茶，他根本就用不著自己動手了，他只要把背簍往地上一放，這一群猴子立刻就在猴王的帶領(lǐng)下，飛快地爬上一棵棵高大的茶樹，不大一會兒就把滿滿一背簍鮮嫩的茶葉送到他的面前……阿龍是個非常善良的人，他不愿意這樣白白地“剝削”猴子的勞動力。后來，阿龍每次上山的時候就帶上一些猴子們愛吃的水果，他用水果跟猴子交換茶葉，這樣一來他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眾猴子對他的幫助了……猴子們吃了阿龍帶來的水果，干勁更大了，阿龍每天都能得到上等的茶葉，他賺的錢也就越來越多了……

因為阿龍放走了猴王，阿混和鎮(zhèn)長沒能吃到猴腦，兩人當(dāng)然不肯善罷甘休。眼看著阿龍在猴王的幫助下，日子越過越好，阿混和鎮(zhèn)長這兩個壞家伙的氣得眼睛都藍(lán)了！鎮(zhèn)長利用他手中的權(quán)力，借口“封山育林”就不讓阿龍上山采摘野生山茶了。鎮(zhèn)長所謂的“封山育林”只是針對阿龍一人的，阿混卻可以照常上山采摘野生山茶。阿混也想利用野生的茶樹發(fā)家致富，他也學(xué)著阿龍的樣子，把水果和背簍放在山坡上，希望能得到猴子們的幫助。

也許是猴王沒認(rèn)出阿混，也許是這群貪吃的猴子被阿混的水果收買了，反正是阿混第一天也跟阿龍一樣得到了滿滿一背簍猴子們采摘的的茶葉。阿混高高興興地把猴子們采摘的茶葉送到小鎮(zhèn)茶廠的時候，茶廠廠長突然嚇得臉色發(fā)白說：“你……你……這是什么茶葉？你……你……你他媽的想害人啊！”

阿混不解地瞪著兩只小眼睛問道：“怎么了？這茶葉也是那群猴子采的呀！”

廠長從茶葉里挑出幾片外表看來跟野生茶葉沒有多大區(qū)別的葉子說：“你睜開狗眼看一看，這是茶葉么？這是‘見血封喉’！有劇毒，要是把這種葉子也當(dāng)成茶葉賣出去，那是要出人命的，你他媽的想害我坐牢呀！”

阿混頓時目瞪口呆！

一連好幾天，猴子們“幫助”阿混采摘的野生山茶中都混有那種劇毒的“見血封喉”的葉子，茶廠當(dāng)然不會收購他采摘的茶葉。阿混不但賺不到錢，而且還要挨廠長的臭罵，別提有多窩火了！此時阿混才明白，這是猴子們對他的報復(fù)！阿混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決心給猴子們一點顏色看看，他向鎮(zhèn)長借了一支獵槍，耀武揚威地上山了。

奇怪的是，往日那些漫山遍野嬉戲玩耍的猴子，一下子都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阿混舉著獵槍把云霧山幾乎轉(zhuǎn)遍了，累得滿頭大汗，卻連一根猴子毛也沒看見?；鹄崩钡奶柧拖褚粋€大火球似的，烤得阿混跟掉進(jìn)湯鍋里的老鼠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干的地方。阿混熱得實在受不了了，就脫光衣服，在山泉下痛痛快快洗了個澡，然后蓋上一片芭蕉葉子，舒舒服服地睡著了……

朦朧中，阿混做了一個夢，夢見猴子們幫助他采了很多很多的野生山茶。阿混把那些山茶送到茶廠，賺了厚厚的一疊鈔票。阿混有錢后，就到縣城的一家夜總會，找了一個陪酒小姐、要了一瓶女兒紅，兩人左一杯右一杯地喝了起來。喝著喝著，這個陪酒小姐突然心血來潮，要阿混跟她喝“親親酒”，也就是說陪酒小姐先把酒喝進(jìn)嘴里，卻不咽下去，而是嘴對嘴地把酒送進(jìn)阿混的肚子里。過去陪鎮(zhèn)長逛夜總會時，阿混曾經(jīng)看到鎮(zhèn)長花一百塊錢，跟一個陪酒小姐喝過這種“親親酒”?，F(xiàn)在，不用花一分錢，陪酒小姐就主動要陪著喝“親親酒”，這種美事，阿混自然求之不得，他立刻就張開臭烘烘的大嘴，就等著陪酒小姐香噴噴的小嘴里吐出瓊漿玉液了……可是，阿混剛喝了一口小姐吐出的“親親酒”，立刻就覺得味道不對頭。好端端的女兒紅，從陪酒小姐嘴里過了一遍，怎么就變成又臭又臊的猴尿了呢？阿混一激靈，頓時從夢中醒來，他看見一群猴子，正對著他的嘴撒尿呢！

“該死的猴子，我活扒了你們的皮！”

阿混一轱轆爬起來，就要拿獵槍打猴子。此時此刻，阿混才發(fā)現(xiàn)，他的獵槍和衣服，不知何時早已被猴子們掛在高高的懸崖上了！阿混氣急敗壞地喊著：“該死的猴子，還我的衣服，還我的獵槍……”

憤怒的猴子們，爬到高高的大樹上，把一塊塊雞蛋大小的石頭，雨點般劈頭蓋臉地向阿混打來……阿混被打得頭破血流，“媽呀，媽呀……”地哭喊著，抱著腦袋滿山亂跑……

幸好阿龍及時趕到，阿混才保住了一條小命。從那以后，阿混再也不敢上云霧山了。

這個有趣的故事在云霧山一帶越傳越廣，慢慢地就傳到當(dāng)?shù)乜h政府領(lǐng)導(dǎo)們的耳朵里了?？h領(lǐng)導(dǎo)了解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鎮(zhèn)長就被撤職了。阿龍仍然上山采摘野生山茶，據(jù)說，那群猴子在猴王的帶領(lǐng)下，繼續(xù)幫助他采摘懸崖峭壁上的野生山茶……

安徒生童話海蟒

從前有一條家庭出身很好的小海魚，它的名字我記不清楚——只有有學(xué)問的人才能告訴你。這條小魚有一千八百個兄弟和姊妹，它們的年齡都一樣。它們不認(rèn)識自己的父親或母親，它們只好自己照顧自己，游來游去，不過這是很愉快的事情。

它們有吃不盡的水——整個大洋都是屬于它們的。因此它們從來不在食物上費腦筋——食物就擺在那兒。每條魚喜歡做什么就做什么，喜歡聽什么故事就聽什么故事。但是誰也不想這個問題。

太陽光射進(jìn)水里來，在它們的周圍照著。一切都照得非常清楚，這簡直是充滿了最奇異的生物的世界。有的生物大得可怕，嘴巴很寬，一口就能把這一千八百個兄弟姊妹吞下去。不過它們也沒有想這個問題，因為它們沒有誰被吞過。

小魚都在一塊兒游，挨得很緊，像鯡魚和鯖魚那樣。不過當(dāng)它們正在水里游來游去、什么事情也不想的時候，忽然有一條又長又粗的東西，從上面墜到它們中間來了。它發(fā)出可怕的響聲，而且一直不停地往下墜。這東西越伸越長;小魚一碰到它就會被打得粉碎或受重傷，再也復(fù)元不了。所有的小魚兒——大的也不例外——從海面一直到海底，都在驚恐地逃命。這個粗大的重家伙越沉越深，越變越長，變成許多里路長，穿過大海。

魚和蝸牛——一切能夠游、能夠爬、或者隨著水流動的生物——都注意到了這個可怕的東酉，這條來歷不明的、忽然從上面落下來的、龐大的海鱔。

這究竟是一個什么東西呢?是的，我們知道!它就是無數(shù)里長的粗大的電纜。人類正在把它安放在歐洲和美洲之間。

凡是電纜落到的地方，海里的合法居民就感到驚惶，引起一陣騷動。飛魚沖出海面，使勁地向高空飛去。魴鮄在水面上飛過槍彈所能達(dá)到的整個射程，因為它有這套本領(lǐng)。別的魚則往海底鉆;它們逃得飛快，電纜還沒有出現(xiàn)，它們就已經(jīng)跑得老遠(yuǎn)了。鰭魚和比目魚在海的深處自由自在地游泳，吃它們的同類，但是現(xiàn)在也被別的魚嚇慌了。

有一對海參嚇得那么厲害，它們連腸子都吐出來了。不過它們?nèi)匀荒芑钕氯?，因為它們有這套本領(lǐng)。有許多龍蝦和螃蟹從自己的甲殼里沖出來，把腿都扔在后面。

在這種驚慌失措的混亂中，那一千八百個兄弟姊妹就被打散了。它們再也聚集不到一起，彼此也沒有辦法認(rèn)識。它們只有一打留在原來的地方。當(dāng)它們靜待了個把鐘頭以后，總算從開頭的一陣驚恐中恢復(fù)過來，開始感到有些奇怪。它們向周圍看，向上面看，也向下面看。它們相信在海的深處看見了那個可怕的東西——那個把它們嚇住，同時也把大大小小的魚兒都嚇住的東西。憑它們的肉眼所能看見的，這東西是躺在海底，伸得很遠(yuǎn)，相當(dāng)細(xì)，但是它們不知道它能變得多粗，或者變得多結(jié)實。它靜靜地躺著，不過它們認(rèn)為它可能是在搗鬼。

“讓它在那兒躺著吧!這跟我們沒有什么關(guān)系!”小魚中一條最謹(jǐn)慎的魚說，不過最小的那條魚仍然想知道，這究竟是一個什么東西。它是從上面沉下來的，人們一定可以從上面得到可靠的消息，因此它們都浮到海面上去。天氣非常晴朗。

它們在海面上遇見一只海豚。這是一個耍武藝的家伙，一個海上的流浪漢：它能在海面上翻筋斗。它有眼睛看東西，因此一定看到和知道一切情況。它們向它請教，不過它老是想著自己和自己翻的筋斗。它什么也沒有看到，因此也回答不出什么來。它只是一言不發(fā)，做出一副很驕傲的樣子。

它們只好請教一只海豹。海豹只會鉆水。雖然它吃掉小魚，它還是比較有禮貌的，不過它今天吃得很飽。它比海豚知道得稍微多一點。

“有好幾夜我躺在潮濕的石頭上，朝許多里路以外的陸地望。那兒有許多呆笨的生物——在他們的語言中叫做‘人’。他們總想捉住我們，不過我們經(jīng)常逃脫了。我知道怎樣逃，你們剛才問起的海鱔也知道。海鱔一直是被他們控制著的，因為它無疑從遠(yuǎn)古起就一直躺在陸地上。他們把它從陸地運到船上，然后又把它從海上運到另一個遙遠(yuǎn)的陸地上去。我看見他們碰到多少麻煩，但是他們卻有辦法應(yīng)付，因為它在陸地上是很聽話的。他們把它卷成一團。我聽到它被放下水的時候發(fā)出的嘩啦嘩啦的聲音。不過它從他們手中逃脫了，逃到這兒來了。他們使盡氣力來捉住它，許多手來抓住它，但是它仍然溜走了，跑到海底上來。我想它現(xiàn)在還躺在海底上吧!”

“它倒是很細(xì)呢!”小魚說。

“他們把它餓壞了呀!”海豹說?！安贿^它馬上就可以復(fù)元，恢復(fù)它原來粗壯的身體。我想它就是人類常常談起而又害怕的那種大海蟒吧。我以前從來沒有看見過它，也從來不相信它。現(xiàn)在我可相信了：它就是那家伙!”于是海豹就鉆進(jìn)水里去了。

“它知道的事情真多，它真能講!”小魚說?！拔覐膩頉]有這樣聰明過!——只要這不是說謊!”

“我們可以游下去調(diào)查一下!”最小的那條魚說?！拔覀冄芈愤€可以向別人打聽打聽!”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了，我連鰭都不愿意動一下，”別的魚兒說，掉轉(zhuǎn)身就走。

“不過我要去!”最小的魚兒說。于是它便鉆到深水里去了。但是這離開“沉下的那個長東西”躺著的地方還很遠(yuǎn)。小魚在海底朝各方面探望和尋找。

它從來沒有注意到，它所住的世界是這樣龐大。鯡魚結(jié)成大隊在游動，亮得像銀色的大船。鯖魚在后回跟著，樣子更是富麗堂皇。各種形狀的魚和各種顏色的魚都來了。水母像半透明的花朵，隨著水流在前后飄動。海底上長著巨大的植物，一人多高的草和類似棕櫚的樹，它們的每一片葉子上都附有亮晶晶的貝殼。

最后小魚發(fā)現(xiàn)下面有一條長長的黑條，于是它向它游去。但是這既不是魚，也不是電纜，而是一艘沉下的大船的欄桿。因為海水的壓力，這艘船的上下兩層裂成了兩半。小魚游進(jìn)船艙里去。當(dāng)船下沉的時候，船艙里有許多人都死了，而且被水沖走了?，F(xiàn)在只剩下兩個人：一個年輕的女人直直地躺著，懷里抱著一個小孩。水把她們托起來，好像在搖著她們似的。她們好像是在睡覺。小魚非常害怕;它一點也不知道，她們是再也醒不過來的。海藻像藤蔓似的懸在欄桿上，懸在母親和孩子的美麗的尸體上。這兒是那么沉靜和寂寞。小魚拼命地游——游到水比較清亮和別的魚游泳的地方去。它沒有游遠(yuǎn)就碰見一條大得可怕的年輕的鯨魚。

“請不要把我吞下去，”小魚說?！拔疫B味兒都沒有，因為我是這樣小，但是我覺得活著是多么愉快啊!”

“你跑到這么深的地方來干什么?為什么你的族人沒有來呢?”鯨魚問。

于是小魚就談起了那條奇異的長鱔魚來——不管它叫什么名字吧。這東西從上面沉下來，甚至把海里最大膽的居民都嚇慌了。

“乖乖!”鯨魚說。它喝了一大口水，當(dāng)它跑到水面上來呼吸的時候，不得不吐出一根龐大的水柱?！肮怨?”它說，“當(dāng)我翻身的時候，把我的背擦得怪癢的那家伙原來就是它!我還以為那是一艘船的桅桿，可以拿來當(dāng)作搔癢的棒子呢!但是它并不在這附近。不，這東西躺在很遠(yuǎn)的地方。我現(xiàn)在沒有別的事情可干，我倒要去找找它!”

于是它在前面游，小魚跟在后面——并不太近，因為有一股激流卷過來，大鯨魚很快地就先沖過去了。

它們遇見了一條鯊魚和一條老鋸鰩。這兩條魚也聽到關(guān)于這條又長又瘦的奇怪海鱔的故事。它們沒有看見過它，但是想去看看。

這時有一條鯰魚游過來了。

“我也跟你們一道去吧，”它說。它也是朝這個方向游來?！叭绻@條大海蟒并不比錨索粗多少，那么我一口就要把它咬斷。”于是它把嘴張開，露出六排牙齒?！拔铱梢栽诖^上咬出一個印跡來，當(dāng)然也可以把那東西的身子咬斷!”

“它在那兒呢!”大鯨魚說，“我看見了!”

它以為自己看事情要比別人清楚得多?！罢埧此鯓痈∑饋恚鯓訑[動、拐彎和打卷吧!”

可是它卻看錯了。朝它們游過來的是一條龐大的海鰻，有好幾碼長。

“這家伙我從前曾經(jīng)看見過!”鋸鰩說?！八诤＠飶膩聿霍[事，也從來不嚇唬任何大魚的?！?/p>

因此它們就和它談起那條新來的海鱔，同時問它愿意不愿意一同去找它。

“難道那條鱔魚比我還要長嗎?”海鰻問。“這可要出亂子了!”

“那是肯定的!”其余的魚說?！拔覀兊臄?shù)目不少，倒是不怕它的?！庇谑撬鼈兙挖s忙向前游。

正在這時候，有一件東西擋住了它們的去路——一個比它們?nèi)w加到一起還要龐大的怪物。

這東西像一座浮著的海島，而又浮不起來。

這是一條很老的鯨魚。它的頭上長滿了海藻，背上堆滿了爬行動物，一大堆牡蠣和貽貝，弄得它的黑皮上布滿了白點。

“老頭子，跟我們一塊來吧!”它們說?！斑@兒現(xiàn)在來了一條新魚，我們可不能容忍它?！?/p>

“我情愿躺在我原來的地方，”老鯨魚說?！白屛倚菹?讓我躺著吧!啊，是的，是的，是的。我正害著一場大病!我只有浮到海面上.把背露出水面，才會覺得舒服一點!這時龐大的海鳥就飛過來啄我。只要它們不啄得太深，這倒是蠻舒服的。它們有時一直啄到我的肥肉里去。你們瞧吧!有一只鳥的全部骨架還卡在我的背上呢。它把爪子抓得太深，當(dāng)我潛到海底的時候，它還取不出來。于是小魚又來啄它。請看看它的樣子，再看看我的樣子!我病了!”

“這全是想象!”那條年輕的鯨魚說，“我從來就不生病。沒有魚會生病的!”

“請原諒我，”老鯨魚說，“鱔魚有皮膚病，鯉魚會出天花，而我們大家都有寄生蟲!”

“胡說!”鯊魚說。它不愿意再拖延下去，別的魚也一樣，因為它們有別的事情要考慮。

最后它們來到電纜躺著的那塊地方。它橫躺在海底，從歐洲一直伸到美洲，越過沙丘、泥地、石底、茫茫一片的海中植物和整個珊瑚林。這兒激流在不停地變動，漩渦在打轉(zhuǎn)，魚在成群結(jié)隊地游——它們比我們看到的無數(shù)成群地飛過的候鳥還要多。這兒有騷動聲、濺水聲、嘩啦聲和嗡嗡聲——當(dāng)我們把大個的空貝殼放在耳邊的時候，我們還可以微微地聽到這種嗡嗡聲?，F(xiàn)在它們就來到了這塊地方。

“那家伙就躺在這兒!”大魚說。小魚也隨聲附和著。它們看見了電纜，而這電纜的頭和尾所在的地方都超出了它們的視線。

海綿、水螅和珊蝴蟲在海底飄蕩，有的垂掛著，不時沉下來，垂落下來蓋在它上面，因此它一忽兒顯露，一忽兒隱沒。海膽、蝸牛和蠕蟲在它上面爬來爬去。龐大的蜘蛛，背上背著整群的爬蟲，在電纜上邁著步子。深藍(lán)色的海參——不管這種爬蟲叫什么，它是用整個的身體來吃東西的——躺在那兒，似乎在喚海底的這個新的動物。比目魚和鰭魚在水里游來游去，靜聽各方面的響聲。海盤車喜歡鉆進(jìn)泥巴里去，只是把長著眼睛的兩根長腳伸出來。它靜靜地躺著，看這番騷動究竟會產(chǎn)生一個什么結(jié)果。

電纜靜靜地躺著，但是生命和思想?yún)s在它的身體里活動。人類的思想在它身體內(nèi)通過。

“這家伙很狡猾!”鯨魚說?！八艽蛑形业亩瞧?，而我的肚皮是最容易受傷的地方!”

“讓我們摸索前進(jìn)吧!”水螅說。“我有細(xì)長的手臂，我有靈巧的手指。我摸過它。我現(xiàn)在要把它抓緊一點試試看?！?/p>

它把靈巧的長臂伸到電纜底下，然后繞在它上面。

“它并沒有鱗!”水螅說，“也沒有皮!我相信它永遠(yuǎn)也養(yǎng)不出有生命的孩子!”

海鰻在電纜旁躺下來，盡量把自己伸長。

“這家伙比我還要長!”它說。“不過長并不是了不起的事情，一個人應(yīng)該有皮、肚子和靈活性才行。”

鯨魚——這條年輕和強壯的鯨魚——向下沉，沉得比平時要深得多。

“請問你是魚呢，還是植物?”它問?！耙苍S你是從上面落下來的一件東西，在我們中間生活不下去吧?”

但是電纜卻什么也不回答——這不是它的事兒。它里面有思想在通過——人類的思想。這些思想，在一秒鐘以內(nèi)，從這個國家傳到那個國家，要跑幾千里。

“你愿意回答呢，還是愿意被咬斷?”兇猛的鯊魚問。別的大魚也都隨聲附和。“你愿意回答呢，還是愿意被咬斷?”

電纜一點也不理會，它有它自己的思想。它在思想，這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因為它全身充滿了思想。

“讓它們把我咬斷吧。人們會把我撈起來，又把我聯(lián)結(jié)好。我有許多族人在較小的水道曾經(jīng)碰到過這類事情?！?/p>

因此它就不回答;它有別的事情要做。它在傳送電報;它躺在海底完全是合法的。

這時候，像人類所說的一樣，太陽落下去了。天空看上去像紅彤彤的火焰，天上的云塊發(fā)出火一般的光彩——一塊比一塊好看。

“現(xiàn)在我們可以有紅色的亮光了!”水螅說。“我們可以更清楚地瞧瞧這家伙——假如這是必要的話。”

“瞧瞧吧!瞧瞧吧!”鯰魚說，同時露出所有的牙齒。

“瞧瞧吧!瞧瞧吧!”旗魚、鯨魚和海鰻一起說。

它們一齊向前沖。鯰魚跑在前面。不過當(dāng)它們正要去咬電纜的時候，鋸鰩把它的鋸猛力刺進(jìn)鱔魚的背。這是一個嚴(yán)重的錯誤：鯰魚再也沒有力量來咬了。

泥巴里現(xiàn)在是一團混亂。大魚和小魚，海參和蝸牛都在橫沖直撞，互相亂咬亂打，亂擠亂壓。電纜在靜靜地躺著，做它應(yīng)該做的事情。

海上是一片黑夜，但是成千上萬的海中生物發(fā)出光來。不夠針頭大的螃蟹也在發(fā)著光。這真是奇妙得很，不過事實是如此。

海里的動物望著這根電纜。

“這家伙是一件東西呢，還是不是一件東西呢?”

是的，問題就在這兒。

這時有一頭老海象來了。人類把這種東西叫海姑娘或海人。這是一頭母海象，有一個尾巴、兩只劃水用的短臂和一個下垂的胸脯。她的頭上有許多海藻和爬行動物，而她因這些東西而感到非常驕傲。

“你們想不想知道和了解呢?”她說?！拔沂俏ㄒ豢梢愿嬖V你們的人。不過我要求一件事情：我要求我和我的族人有在海底自由吃草的權(quán)利。我像你們一樣，也是魚，但在動作方面我又是一個爬行動物。我是海里最聰明的生物。我知道生活在海里的一切東西，也知道生活在海上的一切東西。那個讓你們大傷腦筋的東西是從上面下來的，凡是從上面放下來的東西都是死的，或者變成死的，沒有任何力量。讓它躺在那兒吧。它不過是人類的一種發(fā)明罷了!”

“我相信它還不止是如此!”小魚說。

“小鯖魚，住口!”大海象說。

“刺魚!”別的魚兒說;此外還有更加無禮的話。

海象解釋給它們聽，說這個一言不發(fā)的、嚇人的家伙不過是陸地上的一種發(fā)明罷了。她還作了一番短短的演講，說明人類是如何討厭。

“他們想捉住我們，”她說?！斑@就是他們生活的唯一目的。他們?nèi)鱿戮W(wǎng)來，在鉤子上安著餌來捉我們。那兒躺著的家伙是一條大繩子。他們以為我們會咬它，他們真傻!我們可不會這樣傻!不要動這廢物吧，它自己會消散，變成灰塵和泥巴的。上面放下來的東西都是有毛病和破綻的——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所有的魚兒都說。它們?yōu)榱艘硎疽庖姡跃腿假澩Ｏ蟮囊庖姟?/p>

小魚卻有自己的看法：“這條又長又瘦的海蟒可能是海里最奇異的魚。我有這種感覺?！?/p>

“最奇異的!”我們?nèi)祟愐策@樣說，而且有把握和理由這樣說。

這條巨大的海蟒，好久以前就曾在歌曲和故事中被談到過的。它是從人類的智慧中孕育和產(chǎn)生出來的，它躺在海底，從東方的國家伸展到西方的國家去。它傳遞消息，像光從太陽傳到我們地球上一樣快。它在發(fā)展，它的威力和范圍在發(fā)展，一年一年地在發(fā)展。它穿過大海，環(huán)繞著地球;它深入波濤洶涌的水，也深入一平如鏡的水——在這水上，船長像在透明的空氣中航行一樣，可以朝下看，望見像五顏六色的焰火似的魚群。

這蟒蛇——一條帶來幸運的中層界的蟒蛇——向極遠(yuǎn)的地方伸展，它環(huán)繞著地球一周，可以咬到自己的尾巴。魚和爬蟲硬著頭皮向它沖來，它們完全不懂得上面放下來的東西：人類的思想，用種種不同的語言，無聲無息地，為了好的或壞的目的，在這條知識的蛇里流動著。它是海里奇物中一件最奇異的東西——我們時代的海蟒。

安徒生童話大海蟒

有一條出身很好的小海魚，名字我記不得了，這得由有學(xué)問的人告訴你。這條小魚有一千八百個兄弟姐妹；年齡都一樣，它們不認(rèn)識自己的父母，所以一生下來立刻得自己養(yǎng)活自己，游來游去，不過這是很好玩兒的事情。它們有喝不盡的水，全世界的海都屬于它們。食物，也不用它們發(fā)愁，自會有的。每一條魚都可以隨心所欲地干事，都可以聽自己喜歡的故事。是啊，不過它們誰也不想著這個問題。

太陽射入水中，把它們的周圍照得很明亮，一切都清澈見底。這是一個充滿了最奇異的生物的世界，有的生物大得可怕，長著大嘴，可以把這一千八百個兄弟姐妹一口吞掉。不過它們還沒有為此而費過神，因為它們中間還沒有一條被吞掉。

小魚在一起游著，一條緊挨著一條，像鯡魚和鯖魚那樣。正當(dāng)它們自由自在地在水里游著、無憂無慮的時候，隨著一聲可怕的巨響，一條又長又重的東西從上面落到它們當(dāng)中。這東西一會兒也不停閑，越伸越長。它一撞小魚，小魚便粉身碎骨，或是被撞成重傷，再也不能復(fù)元。所有的小魚大魚，從海面到海底的魚，都驚慌地逃向一邊。那又長又重的東西越沉越深，越來越長，有好幾里長，穿過整個海。

魚和蝸牛，所有會游會爬的東西，或者能被水流帶動的東西都注意到了這可怕的東西。這條巨大無比、來歷不明的長海鰻，突然從上而降。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是的，我們是知道的。那是那無數(shù)里長的電報大電纜，人類把它沉入歐美兩洲之間的海底①。凡電纜落到的地方，海的合法居民中就感到驚恐，引起一陣騷亂。飛魚從海面掠過，盡力往高處飛。魴鮄像顆被射出的子彈急速沖過水面，因為它們做得到。其他的魚都鉆入海底，它們的速度如此之快，電纜落下去之前，它們已經(jīng)跑得很遠(yuǎn)了。它們嚇壞了鱈魚和扁魚，這些魚在海的深處安然地游著，吃著自己的同類。

幾只海參嚇得把腸子都吐了出來，不過它們?nèi)曰钪?，因為它們有這本事。有不少龍蝦和海蟹都從自己的硬殼里伸出來，還不得不把腳留在殼里。

在這一片不安和混亂中，那一千八百個兄弟姐妹逃散了，后來再也沒有聚到一起，彼此再相互認(rèn)識。只有十來條還呆在一起。它們靜靜地躲了一兩個鐘頭之后，那突如其來的恐慌消失了，開始好奇起來。

它們朝四周望了望。朝上望望，也朝下看看。它們似乎在海底看到了那個把它們嚇壞、把大魚小魚都嚇壞了的東西。那東西躺在海底，它們的眼望不到它的盡頭。那東西很細(xì)，它們當(dāng)然不知道它會變得那么粗大、那么結(jié)實。它靜靜地躺著，不過，它們認(rèn)為它可能是在耍花招。

"就讓它躺在那兒吧！它跟我們沒有關(guān)系！"最謹(jǐn)慎的一條小魚說道。但是最小的那一條卻不肯放棄弄清楚它的念頭。它是從上面落下來的，在上面可以了解到它的來龍去脈。于是它們游向海面，天氣晴朗極了。

在上面它們碰到一只海豚。那家伙妄自尊大，是海里的浪子，它會在海面上翻筋斗；它有眼能看東西，必定看到了和了解信息。它們問它，可是它只想著自己和自己怎么翻筋斗，它沒有看見什么，因此不知怎么回答。它一言不發(fā)，露出一副高傲的樣子。

接著，它們?nèi)栆恢缓１?，它正好鉆入水下。它比較客氣，雖然它吃小魚，不過今天它已經(jīng)吃飽了。它知道的事情比海豚略多一點。

"我曾經(jīng)好幾夜躺在一個潮濕的石頭上，向陸地望去。離這兒好多里以外的地方，有許多很蠢笨的生靈，在他們的語言中這些生物被稱作'人'。他們抓我們，不過在大多數(shù)情形下，我們都能逃脫?，F(xiàn)在我明白了，你們問起的那種海鰻被他們控制著，是生活在陸地上的，時間顯然很長了。他們把它從那里運到船上，要把它帶過海到另外一塊遙遠(yuǎn)的陸地上。我看到他們歷經(jīng)艱難，但是他們能對付它，因為它在陸地上被馴服了。他們把它卷成一團，我聽到他們安放它時發(fā)出丁當(dāng)?shù)穆曇簟２贿^，它還是從他們手中逃脫了。他們用盡氣力拉住它，許多手緊緊地抓著它，它仍然溜走了，鉆到水底。它躺在那里，我想會一直躺在那里的！"

"它很細(xì)！"小魚說道。

"他們餓它！"海豹說道，"不過它很快會恢復(fù)過來的，又恢復(fù)到原來那么粗壯。我估計，它就是人類十分害怕、經(jīng)常談?wù)摰降拇蠛ｒ?。以往我從來沒有見過它，從來沒有相信過有它?，F(xiàn)在我信了，就是這東西！"說完海豹便鉆下去了。"它知道的真多喲！它真能講??！"小魚說道。"我從來沒有過這么豐富的知識——但愿別是謊話！"

"我們不是可以游下去調(diào)查一下嗎！"最小的那條魚說道；"在路上我們還可以聽聽別的魚的意見！"

"就為了打聽這點事嗎，我連鰭都不愿意擺一下。"其他的魚說道，扭頭走了。

"我愿意！"最小的那條魚說道。它迅速地朝水的深處游走。但是它離"沉下去的長東西"躺的地方很遠(yuǎn)。小魚朝四周望著，探索著，游向海底。

它從來沒有察覺到自己的世界是這樣的遼闊。鯡魚成群結(jié)隊地游著，閃閃發(fā)光，就像一艘銀色的大船。鯖魚在后面緊跟著，情景更加壯觀。游來了各種形狀、各種顏色的魚。水母像半透明的花朵，隨著水流而飄動。海底長著巨大的水生植物，一丈多高的水草和棕櫚形狀的樹，每片葉子上都附有亮閃閃的蚌貝。

小魚終于看到了一條很長的帶子朝它沖來，它不是魚，也不是纜線，那是一艘沉沒的船的欄桿。船最上層和最下層的甲板，已經(jīng)被海的壓力擊碎了。小魚游進(jìn)艙里，許多在船沉?xí)r遇難的人，被水沖走了，現(xiàn)在只剩下兩個人：一個年輕婦女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懷里抱著一個嬰兒。海水把他們托起，像搖籃一樣搖著他們，他們就像在睡夢中一樣。小魚害怕極了，它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醒過來了。海生植物垂懸在柵欄上，像一片樹蔭，覆蓋在母親和嬰兒的尸體上。這里是那么寂靜，那么孤獨。小魚盡快地離開這里，游向水很清亮、有魚的地方。它沒有游多遠(yuǎn)，便遇到一條小鯨，但身體大得可怕。"別把我吞掉！"小魚說道："我還不夠你吃上一口?？墒腔钪鴮ξ覅s是多么重要的愉悅啊！"

"你跑到這么深的地方來干什么？你們這樣的魚是不來這里的。"鯨問道。于是小魚講起了那條奇特的長鰻，不管它是什么東西吧，那個從上面沉下來把海里最膽大的生物都嚇壞了的東西。

"嗬，嗬！"鯨說道，猛地吸了一口水，喝得那么多，它浮上換氣的時候，不得不射出一根巨大的水柱。"嗬，嗬！"它說道，"我翻身的時候，把我的脊背搔得怪癢的家伙原來是它。我以為那是一根船桅、可以用來做抓癢癢的棍子呢！可是它不在這里。那東西躺在很遠(yuǎn)的地方。不過我得研究研究它，我沒有別的事干！"

于是它朝前游去，小魚在后面跟著，離開一段距離，因為那碩大的鯨往前沖去的時候，它卷起一股渦流。

它們遇到了一條鯊魚和一條鋸魚。那兩條也聽說了有關(guān)奇特的海鰻的事，它又長又細(xì)。它們沒有見過它，可是想見見它。

這時游來了一只海貓。

"我也去！"它說道，它也要朝同一個方向游。

"要是那條海蟒并不比錨索粗，我就一口把它咬斷。"它張開口，露出了六排牙齒。"我可以把船的鐵錨咬出印子來，我用不著費力便可以把那東西咬斷！"

"它在那里！"碩大的鯨說道，"我看見它了！"它以為它比別的看得更清楚。"看它浮動的樣子，看它漂來漂去的樣子，又扭又卷的！"

然而那不是它，那是一條巨大無比的海鰻，有丈把來長，正游了過來。

"我見到過它！"鋸魚說道，"它沒有在海里胡鬧過，或者嚇唬過什么大魚！"

于是它們對它講起了那條新來的鰻，問它是不是想一起去找它。

"要是那條鰻比我還長！"海鰻說道："那它準(zhǔn)要鬧亂子的！"

"肯定是這樣的！"其他的魚都說。"我們肯定受不了！"接著它們又匆匆往前游去。

這時前面有個東西擋住它們的去路了，這是一個巨大的怪物，比它們都要大。

它看上去就像一座浮動的、又無法浮在上面的島。

那是一條年邁的鯨。它的頭上長滿了海藻，背上盡是爬行動物，還有數(shù)不清的蚌貝，這使它的黑皮上布滿了白點。"咱們一起去，老頭子！"它們說道："這里來了一條令我們不堪忍受的新魚。"

"我還是更愿意躺在我原來躺的地方！"老鯨說道。"讓我安靜安靜！讓我躺著！噢，是啊，是啊，是?。∥液χ苤氐牟?！只有浮到海面上，把背脊露出水面的時候，才覺得舒服一點！那些可愛的大海鳥會來啄我，我很舒服，只是別啄得太深，它們常常啄進(jìn)我的肉里去。瞧！我背脊里還卡著鳥的全部骨架子呢！它把嘴啄得太深，當(dāng)我沉下海底時，它還拔不出來。后來小魚把它啄了。你們看看它那個樣子，再看看我的樣子！我生病了！"

"都是你想出來的！"鯨說道。"我從來不生病，魚沒有生病的！"

"對不起！"老鯨說道："鰻魚害皮膚病，鯉魚害天花，我們大家都有蛔蟲、鉤蟲！"

"瞎扯！"鯊魚說道。它不想再聽了，別的魚也不愿聽，要知道它們還有別的事情要辦。

它們終于到了電纜躺著的地方。它長長地橫躺在海底，從歐洲到美洲，越過海底沙崗、爛泥、石礁和海草叢生的地帶。是啊，它甚至穿過了密如樹林的珊瑚叢，那里水流變化，漩渦打轉(zhuǎn)。魚成群結(jié)隊地游著，數(shù)目比人們在候鳥遷移的季節(jié)看到的鳥群還要多得多。這里是一片騷動聲、水濺聲、嗖嗖聲，嘩嘩聲；當(dāng)我們把海螺湊近耳邊的時候，可以微微地聽到颯颯聲。

現(xiàn)在它們來到那塊地方了。

"那怪物就躺在那兒！"大魚說，小魚也附和著說。它們看到了電纜，電纜的頭尾都超出了它們的視野。海菌、水螅和珊瑚蟲在海底游弋。有的沉在下面，有的附在它上面。所以這東西有時看不見，有時又露出來。海膽、蝸牛和蚯蚓都圍著它；背上有一大堆爬行動物的巨大蜘蛛爬向電纜。紫色的海參，不管這用整個身子吃東西的爬蟲叫什么，——也躺著，都在嗅著躺在海底的新怪物的味道。扁魚和鱈魚在水里翻來翻去，要聽聽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動靜?？偸倾@在爛泥里，把兩只長眼的長觸須伸出來的海星，也躺在那里，瞪眼觀看著一陣騷亂中會出現(xiàn)些什么。

電報電纜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但是它體內(nèi)有生命有思想；人類的思想流經(jīng)它。

"那東西很狡滑！"鯨說道，"它可以擊中我的肚子，那是我最脆弱的地方！"

"讓我們摸索著向前！"水螅說道。"我的手臂很長，我的指頭很靈活。我已經(jīng)碰到它了，現(xiàn)在讓我抓得緊一點。"它把自己靈巧的長臂伸向電纜，纏住它。

"它一片鱗也沒有！"水螅說道。"它沒有皮！我認(rèn)為，它永遠(yuǎn)也生不出活的孩子！"

海鰻順著電纜躺下，盡可能地把自己往長處伸。

"那東西比我長！"它說道。"但是問題不在于長，在于應(yīng)該有皮、肚子和靈活的活力。"

鯨——這只強壯的幼鯨沉了下去，比平時沉得深。

"你是魚呢還是植物？"它問道。"也許你只是上面掉下來的東西，在我們這里活不下去了吧？"

可是電報電纜卻不回答，它沒有這種功能。它的體內(nèi)有思想在通過——人類的思想；思想一秒鐘內(nèi)從這個國家傳向那個國家，跑上成百上千里路。

"你是回答呢還是想被咬斷？"性情粗暴的鯊魚問道，其他的大魚也問同一個問題："你是回答呢還是想被咬斷？"電纜一動不動，它有自己獨特的思想。這種獨特的思想屬于它，它充滿了思想。

"讓它們咬斷我吧！這樣我就會被打撈上去，被修好，我的同類在淺海里遇到過這樣的事！"

所以它不回答，它有別的事要做；它傳送電報，它在海底合法地躺著執(zhí)行任務(wù)。

上面，太陽落下去了，就像人們說的那樣，它變成了一團紅火。天上所有的云朵都發(fā)出火一樣的亮光，一塊比一塊壯觀。

"現(xiàn)在有紅光照著我們了！"水螅說道，"這樣看那東西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了——如果有這個必要的話。"

"咬它，咬它！"海貓喊道，露出了它所有的牙齒。"咬它，咬它！"鋸魚和鯨及海鰻說道。

它們往前沖去，海貓在最前面。正當(dāng)它要咬著電纜的時候，鋸魚的鋸子猛地刺進(jìn)海貓的尾部。這是一個天大的錯誤，海貓再也沒有力氣咬了。

爛泥里亂作一團。大魚和小魚、海參和蝸牛撞在一起，互相咬著，打著。電纜靜靜地躺著，干自己必須干的事。

黑夜在海上降臨了，但是海里成千上萬有生命的生物，發(fā)著光。還不足一個針頭大的小龍蝦也在發(fā)光。這真奇妙，不過事情正是如此。

海里的生物看著電報電纜。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不是什么？"

是啊，問題就在這里。

這時游來了一頭海牛。人類這么叫它：海夫人或海先生。這是一個海夫人，有尾巴和兩只劃水的短臂，胸脯下垂著。她的頭上有海藻和貝類生物，她為此而驕傲。

"你們想不想學(xué)點知識，長點見識？"她說道，"那么，我是唯一勝任者。不過我有一個要求：允許我和我的家人在海底自由地吃草。我和你們一樣是魚，我也是爬行的動物。我是海里最聰明的，這海底的一切會動的東西我全知道，海上的東西我也全知道。你們正在琢磨的東西是上面放下來的，凡從上面放下來的東西都是死的，或者是被弄死不中用的東西；就讓它躺在那里吧。它這只不過是人類的發(fā)明罷了！"

"我看它還不止是這樣！"小海魚說道。

"閉嘴，鯖魚！"大海牛說道。

"刺魚！"別的魚說道，那口氣更加刻薄。

于是海牛給它們解釋，那個引起驚恐的家伙，順便說一下，就是那個一言不發(fā)的家伙，只不過是陸地上的一種發(fā)明罷了。它還對人類的狡猾作了一番短短的講演。

"他們要逮住我們。"它說道，"他們生活的唯一目的就是這個。他們?nèi)鼍W(wǎng)，在鉤上放上食餌來引誘我們。那是一種很粗的線，他們以為我們會咬它，他們蠢極了！我們才不呢！別去動那不中用的東西。它會爛掉，會變成一堆爛泥，全爛掉。從上面放下來的東西都是有毛病、破損的，都不中用！""不中用！"所有的海生物都說道，為了表示意見，它們都附和著海牛的意見。

小魚保留著自己的意見。"這條長長細(xì)細(xì)的東西，說不定是海里最奇妙的魚呢。我有這方面的感覺。"

"最奇妙的！"我們?nèi)祟愐策@么說，我們是憑知識和證據(jù)這樣說的。

這條大海蟒是早就在詩歌和傳說中被人談到過的東西。它是人類的聰明才智的產(chǎn)物，被人們放置在海底的，從東方國家一直延伸到西方國家，傳遞著信息，它的速度快得像光從太陽傳到地球上一樣。它不斷地發(fā)展，威力越來越大，范圍越來越擴展，年復(fù)一年地成長。它穿過一切海洋，繞過地球，在洶涌翻騰的水下，在清澈如玻璃的海洋下。船長覺得自己好像在透明的空氣中行駛，往下看看到了成群結(jié)隊、熙熙攘攘的魚群，像五彩繽紛的焰火。

這蟒蛇在深深的海底延伸著，是幸福的中庭②的蟒蛇，它的頭連著尾，環(huán)繞著地球。魚和爬蟲用頭向它沖去，可是它們卻不明白這件從上面放下來的東西：它是充滿了人的思想、用各種語言表達(dá)看好事壞事，而自己卻無聲無息的知識之蟒，是海中一切奇跡中最奇異的東西，我們時代的大海蟒。

①指１８６６年人類成功地將３５００公里的電報電纜線沉入愛爾蘭與紐芬蘭之間。

②"中庭"，古北歐神話對大地的稱呼。北歐神話說大海里有一條巨蟒，纏著中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