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村有個外號叫程大膽的小伙子,精通水性,又好打抱不平,因家境貧寒一直未能娶妻,平時靠打魚為生。
這天晚上,程大膽到碧水河捕魚,剛來到河邊,就聽到水里傳來喊救命的聲音。他辨明方位,撲通一聲跳進水里,不多時救上來一個年輕女子。借著月光,程大膽發(fā)現(xiàn)這女子面目妓好,身材曼妙,濕透了的衣服緊貼在身上,盡現(xiàn)玲瓏曲線。
程大膽從來沒有和女子單獨相處過,不禁看得呆住了。過了半晌,這女子從昏迷中醒來,見到程大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道謝,反而狠狠瞪了他一眼。程大膽自知失態(tài),連忙道歉,哪知那女子理也不理,顧自揚長而去。
程大膽討了個沒趣,只得放網(wǎng)捕魚,可忙碌了一個晚上,連一條小魚也沒捕到。
第二天晚上,程大膽早早來到河邊,正準備下網(wǎng),又聽到河里傳來救命聲。他=話沒說,跳進河里將落水的人救上岸來,卻見還是昨晚那女子,不禁傻了眼。
那女子對他仍不理不理不睬,甩了甩衣袖,又飄然而去。程大膽苦笑一下,繼續(xù)下網(wǎng)捕魚,和昨晚一樣,仍是一條魚也沒捕到。
第三天晚上,程大膽剛來到河邊,又聽到撲通的落水聲,他跳進河里,救上來的果然又是那個女子。
這次,程大膽沒讓那女子一走了之,而是攔住了她的去路:姑娘,你因何事想不開,一而再地跳水輕生,
那女子眼圈一紅,緩緩道出了原委:原來她是附近的朱家村人,名叫朱嫣,去年因父親生病無錢醫(yī)治,就向城里的諸大財主借了一筆高利貸。哪知利上滾利,到了今年累積欠下近百兩銀子。前些天諸大財主找上門來,要她家一個月內(nèi)還清欠款,不然就要強娶她為第四房小妾。她尋思無計,故而跳河輕生。
程大膽聽了大怒,說道:欠賬還錢,哪有以人相抵的道理?那諸財主家住何處,我找他理論去。朱嫣幽幽道:大哥如此仗義,小女子感激不盡,既是這樣,我倒真有一事相求。這條碧水河里盞產(chǎn)蚌類,百年以上的老蚌內(nèi)懷珍珠,價值不菲,你若能幫我撈得一顆這樣的珍珠,就可以還清諸財主的債務了。
程大膽呵呵一笑,說道:這倒不是什么難事,我這就潛到水底幫你打撈看看吧。
程大膽也不多說,扎了個猛子便到水底搜尋。一直折騰了大半晚,程大膽才在水底看到個微微發(fā)光的物件,撈上來一看,竟是個重達十數(shù)斤的老蚌,用石頭砸開厚殼,里面果真有顆熠熠發(fā)光的珍珠,足有鴿蛋大小。
程大膽大喜,正要將珍珠交給朱嫣,可抬起頭來,那朱嫣卻不見了人影。這時東方隱隱發(fā)白,程大膽雖有些納悶,可轉(zhuǎn)念一想,一個姑娘家和他這個單身漢徹夜相處,讓人看見,于她名節(jié)有損,就待明日晚上再將珍珠給她吧。
哪知程大膽連等了兩晚,朱嫣卻一直沒有再來。程大膽心里嘀咕,莫不是一月期限已到,那諸財主派人把她強搶回去了?
第三天一大早,程大膽就趕到朱家村,一路打聽找到朱嫣家,開口就道:朱嫣姑娘,珍珠
找到了!這時,從內(nèi)堂走出一個陌生女子,詫異地問道:這位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這下輪到程大膽目瞪口呆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那女子以為遇上了登徒子,立時柳眉倒豎,拿起掃帚把他趕了出來。
程大膽碰了一鼻子灰,心知遭到那個假冒朱
嫣的女子戲弄,加上這幾天沒捕到一條魚而衣食無著,一氣之下就想到城里將珠子賣了。他剛走了幾步,又想起那女子三番兩次跳河自盡,或許真有什么難言之隱,又不能對他這外人細說,正等著這顆珍珠救急呢。他躊躇良久,最終還是餓著肚子來到河邊。到了深夜,那女子終于來了,向程大膽盈盈一拜:程大哥如此重又守信,是個赤誠君子。小女子有眼無珠,錯看好人,還請程大哥不要見怪。程大膽把珍珠取出來:受人之托,本當忠人之事,姑娘收下這顆珍珠吧。
那女子卻看也不看那珍珠一眼,說道:那天程大哥救我上岸時,神色異常,我誤以為你不是什么良善之輩,才故意試你一試,叫你到河里撈蚌。其實這顆珍珠于我無一用處,程大哥家境窮困,你就拿去賣了,用來補貼家用。程大膽正色道:這顆珍珠是我答應為你打撈的,理當歸你,我家境雖窮,靠著結網(wǎng)打魚足以養(yǎng)活自己,倒也用不著他人救濟。
那女子見程大膽執(zhí)意不收,只得接過珠子,然后就把真相說了出來:她本名叫丁四娘,是城里丁郎中的女兒,上個月和婢女一道出城郊游,不想被幾個歹徒綁架,把她帶到碧水河邊欲行非禮,她寧死不從,跳水自盡,因此成了碧水河里的水鬼。
程大膽低頭看去,月光下果然沒有丁四娘的影子,不禁害怕起來,卻仍有幾分不信:你若是水鬼,怎么會不懂水性,幾次都要我救你上岸?丁四娘臉上一紅,說道:我自幼怕水,成鬼之后雖說淹不死我,仍然不太習慣。所以我每天晚上都出來練習游泳,無奈天性拙笨,老是學不會,時常嗆水,情急之下,我忘了自己是鬼,就大呼救命,倒讓程大哥見笑了。
程大膽聽她說得有趣,也忘記了害怕,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