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綿綿,整個世界一片氤氳。黑云密布,把夏日的陽光全部給蓋住了。
忽而,一個炸雷在天上“噼啪”一響,炸出了一條光線。
華恩云撐著傘走在路上,路面幾欲被淹,水把他的褲腳都染濕了。天下的雨像是一顆顆掉落的子彈,打在雨傘上面,打出了巨大的聲響。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自己家的別墅,那種在別墅角落的幾大株玫瑰也在雨水的催著下凋殘了,落了一地花瓣。
華恩云推開門,把傘甩了甩,甩干了雨珠之后便放在了門口。
他的手中還拿著一個袋子,看起來好像是什么吃的東西。他隨手把袋子放在地上,然后上樓換了一件衣服。
下樓,他拿起放在地上的袋子,走向了一樓的一個房間,那是他的書房。
書房的書架上面擺放了很多書,他站在一本《江戶川亂步全集》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他按了一下那本書。
忽的一下,書架竟然自動分開了!原來那本書只是一種偽裝的裝飾,而書架后面是一條密道。
密道很黑,他隨手按下了一個開關(guān),是密道里面燈的開關(guān)。一下子,密道亮堂了起來,但那不是一般的白熾燈燈光,而是一種詭異的紅。
那紅色,比漁人在大海深處尋得的珊瑚枝還要紅,仿佛是渡了一層血,帶著詭異的肅殺。
他右手拿著那個帶走,走向了密道深處。密道似乎很寬敞,光是樓梯就有二十級。走完了樓梯,密道也就到了頭。
在密道盡頭,有一個女孩子,女孩子渾身纏滿了繩子,被綁得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她的嘴里塞著一塊破布,在那里“嗚嗚咽咽”。
她穿著一件校服,似乎是某個大學(xué)的校服,很明顯,她是一名學(xué)生。
女孩子見華恩云走了過來,眼中盡是驚恐。華恩云蹲了下來,說道:“乖,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p>
他拿出了女孩子嘴里的破布,女孩子似乎過分驚恐,所以不敢呼叫,她只能怯怯地說道:“放了我吧……”
“不行,你是我最重要的收藏品!”華恩云說。說著,他從袋子里面拿出了一塊面包,遞到了女人面前。
“快吃吧?!彼麕е⑿粗莻€女孩子,女孩子沒有再說什么了,只是大口大口的咬著面包。
或許是這樣的戲碼上演得實(shí)在太多回了,所以她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力氣和心思反抗,那句求他放了自己,也不過是習(xí)慣性的反射。
“乖,喝水?!比A恩云又把一瓶水遞到了女孩子面前,女孩子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便低頭照做了。
她的表現(xiàn)讓華恩云很滿意,他看著這個女孩子說道:“你越來越乖了,這樣很好,我會時不時來看你的?!?/p>
說著,他轉(zhuǎn)身離開了地下室,離開的時候,順手關(guān)了燈,一瞬間,整個地下室被黑暗籠罩,烏黑的像是遠(yuǎn)古那沒有光的洪荒時代。
“嗚嗚……”女孩子的嘴巴又一次被塞了起來,她沒有辦法發(fā)出聲音,只能嗚咽低吼,聲音蒼涼,在黑暗的地下室,有著道不清的詭異!
第二章 致命邂逅
女孩子叫做夏瑩瑩,本是一名普通的大一學(xué)生,她也以為自己會找一個不好不壞的工作,嫁一個不愛不恨的男人,然后生一個不優(yōu)秀也不低劣的孩子,然后草草過一生。
卻不想,那一日圖書館的邂逅,會改變她的一生。
那天是一個白天,卻沒有太陽,陰沉沉的天空好似要落了下來一樣,壓得人感覺窒息。她站在圖書館的書架前,捧著一本《紅手指》在看。
那是東野圭吾的書,她是推理迷。
“你也喜歡東野圭吾啊?!痹谒吹镁劬珪竦臅r候,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她耳邊響起,男人帶著微笑,看著她:“不好意思,我想拿那本書?!?/p>
男人用自己的下巴指了指書架上角,那是《白夜行》,夏瑩瑩頓時不好意思了起來,因?yàn)樗镜梦恢?,剛好攔住了那個男人取書。
“對不起?!毕默摤摷泵ψ屛?。
“謝謝?!蹦腥巳∠铝四潜緯?,徑直翻閱到了中間,他看著那本書,念叨著那個日本男人寫下的經(jīng)典句子:“我的天空里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并不暗,因?yàn)橛袞|西替代了太陽?!?/p>
這本小說,是東野圭吾最頂級的作品,被萬千東野迷稱為他的“無冕之王”,愛看東野圭吾的人,都愛看這本書。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句話,你呢?”大抵是覺得這個女孩子和自己有著相同的興趣,所以男人大膽的問道。
夏瑩瑩一笑:“這句話我也很喜歡,我很喜歡這本書。”
他們開始聊了起來,從日本推理,談到了中國懸疑,從東野圭吾,聊到了一枚糖果。顯然,他們喜歡的作家都是一樣的。
因?yàn)閻酆孟嗤员舜肆袅穗娫?,?dāng)然對于夏瑩瑩來說,還是有著別的私心的,因?yàn)檫@個男人很俊俏。
中國懸疑作家一枚糖果曾經(jīng)把自己比喻成了一枚包裹在毒藥里面的糖果,她說美麗的背后帶著蒼涼的血腥,而如此夏瑩瑩知道這點(diǎn),她就會知道,這個叫做華恩云的男人,是她命中的劫難!
之后,他們像是熱戀的情侶一樣,經(jīng)常見面,而每次見面的地點(diǎn)都是在圖書館,靜靜地看書,靜靜地談?wù)撐膶W(xué)。
不能不說,那是夏瑩瑩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愛情在她心中滋潤溫暖著,她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喜歡這個英俊文雅的男人了。
終于,她提出意見:“恩云,我能否去你的家中看看?”
他從未邀請過她去自己家中,而越是這樣,夏瑩瑩就越想去,仿佛一個女人去一個男人家中是天大的光榮。
“好啊。”他沒有拒絕。
華恩云把夏瑩瑩帶到了自己家中,在家門口的時候,夏瑩瑩就怔住了,她從未想過,原來華恩云的家是那么大,諾大的別墅,紅磚白墻。
而且推開外面的鐵門的時候,可以看到一大片的綠草坪,在墻角,還種植了幾株玫瑰,不是俗氣的紅色,也不是一般的金色,更不是那自以為是的白色,而是綠色!
綠玫瑰,很少見。
院子里面還植了幾棵樹,是合歡。微風(fēng)輕撫,淡紫色的花瓣在空中搖曳、墜落。有的落在了夏瑩瑩身上,還有的落在了地上。
“我家有點(diǎn)亂,你不介意吧?”華恩云看著一臉癡呆的夏瑩瑩問道,她顯然是被這樣的場面怔住了。
這一刻,時間好似停頓了,這如畫的景致怎能不讓她錯愕?
“沒關(guān)系,男人的房間都亂?!毕默摤撐⑿φf道,其實(shí)她知道,華恩云家一定不亂,一個如此懂得情趣的男人,家怎么可能會亂?
推開大門,果然不亂,而且很寬敞,寬敞的精致。一盞吊燈在天花板上懸掛,華恩云摁了一個開關(guān),瞬間,屋子被一片金黃抱住。
是淡淡的光,帶有說不出的高雅。
“你請坐吧,我去給你泡咖啡,你是喝藍(lán)山還是卡布奇諾?”
“隨便吧。你家有什么咖啡我就喝什么咖啡?!毕默摤摱Y貌說道。
華恩云一笑:“那我給你煮一杯卡布奇諾吧?!?/p>
夏瑩瑩點(diǎn)頭,心頭掠過一片欣喜,沒想到這個男人如此有情趣,還會自己烹煮咖啡。
她坐在沙發(fā)上面,等了大約二十分鐘,華恩云便從廚房出來了,他端著一杯咖啡走了出來,咖啡的香氣在屋子里面氤氳彌漫。
“好香?!毕默摤撀劻艘幌抡f道。
華恩云笑著說道:“這是我在法國巴黎買的咖啡,我煮得不好,你隨便嘗嘗?!?/p>
喝了一口,知道他是謙虛,咖啡的香味在唇間彌漫,縈繞了整個口腔?!澳阒蟮煤芎煤取!毕默摤撜f。
一杯咖啡慢慢地喝著,燈光下,夏瑩瑩覺得這是一片夢幻。
可喝完咖啡,她就覺得自己腦袋沉了起來,欲要睡去。她以為只是自己有點(diǎn)兒累了,于是看著華恩云說道:“恩云,我覺得有點(diǎn)兒累了,我想睡一會?!?/p>
“好的,我?guī)闵先??!彼麨樗伜么矄?,讓她靜靜地躺在床上。
可醒來的時候,夏瑩瑩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在那個房間,而是在一個昏暗的地下室里面,而且身子還被人綁了起來。
華恩云此時蹲在她面前,帶著笑看著她:“你醒了。”
她頓時明白了這是怎么回事:“你……你瘋了,你這個變態(tài),你為什么要這樣,你這樣是犯法的?!?/p>
“你不愛我嗎?”華恩云問道。
“我以前愛你,可是知道你是變態(tài)之后,我就覺得惡心,快放開我?!彼盗?,這樣的話是沒用了,有時候可能還會遭來對方的羞辱。
“你太吵了?!币粔K破布塞入了她的嘴里,之后她就發(fā)不出一點(diǎn)兒聲音了。
之后每次華恩云來,夏瑩瑩都只是祈求:“你放了我吧,我想我爸爸媽媽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求求你?!?/p>
“不,我不會放了你的,因?yàn)槲覑勰?。我愛你,我不想你離開我,我必須幫你關(guān)在這里,不然你一定會離開我的。”華恩云的表情瘋癲且癡狂。
而后,夏瑩瑩便不再祈求他了,只是每天都會麻木地重復(fù)著一句話:“放了我吧?!?/p>
可到底是沒用的。
第三章 蝴蝶枯萎
蝴蝶很美麗,可生命很短暫。
在這昏暗的世界里面,夏瑩瑩覺得自己的生命正在點(diǎn)點(diǎn)流逝,因?yàn)榭床坏桨滋旌秃谝梗恢罆r間,不知道現(xiàn)在是哪一天,哪一年。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只被關(guān)了一天,有時候卻又覺得是一輩子,她看不到自己的臉——那張臉,是否已經(jīng)衰老的不成款式了?
是否皺紋已經(jīng)遍布了全臉了?如果是,那個男人會放自己出去么?可如果他放自己出去,自己又能如何?
這是哪里?哪個國家,哪個時代,出去了,會不會世界早就不是原來的世界了,會不會都是一群陌生的人,長得自己沒有見過的臉?
她漸漸地適應(yīng)了這里,似乎是黑暗了太久,所以拒絕見到光線?還是她已經(jīng)融入了黑暗,開始討厭光線?
華恩云仍舊每天都會來,漸漸的,他不再是單純的給她送吃的,看她的樣子了,他會給她講故事,講東野圭吾,講一枚糖果。
“一枚糖果又出新書了,是情場屠夫,我念給你聽?!彼艘徽?,念完了那個帶有驚悚色彩的奇異愛情故事。
而夏瑩瑩,卻總是默默聽著。
她不知道聽了幾個故事,一枚糖果的說完了,就說東野圭吾,東野圭吾的說完了,就說京極夏彥。
中國作家的故事說完了,就說日本作家,而日本作家的故事說完了,可能她的生命也就完了。
而她,卻始終沒有來得及聽完那些故事——她是一只被困在黑暗里面的蝴蝶,再也無法斑斕起來了。
她病了,是瘧疾。打了針,吃了藥可就是不見好。
華恩云每天都守在她身邊,可她每天都不好,他不愿意送她去醫(yī)院,她仿佛是抓在他手里的蝴蝶,一放手就會逃掉。
終于,她像是燒完了最后一點(diǎn)油的燈芯,在她燈枯的那一剎那,她看著他說道:“我在這里待了多久?”
“六個月。”
“哦。蝴蝶的生命也沒有六個月啊,看來我的生命之火也已經(jīng)被燒完了?!彼f。
最后一刻,她問他自己能不能出去看看,華恩云搖搖頭說不可以,她便不再說話了。時間是很恐怖的武器,可以把一個人的全部磨滅掉!
夏瑩瑩熬完了最后一點(diǎn)生命之后,把自己的頭歪在了華恩云的肩膀,她緩緩閉上眼睛,看到了這個世界外面的光芒。
“我的天空里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并不暗,因?yàn)橛袞|西替代了太陽?!彼钪莻€日本男人的句子,去尋覓著自己的光芒去了。
很快,她冷了。
第四章 往事若夢
華恩云把夏瑩瑩尸體上面的繩子解開了,然后把她放在地上,看著這具冷冰冰的尸體,他竟然沒有一絲的感覺。
或許他再也不用擔(dān)心這個女人會逃走,也不用擔(dān)心別的男人會殺出來,搶了這個女人了。
他仍舊每天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下室,看著那已經(jīng)沒有生機(jī),肉身也跟著凋殘的尸體。他沒有聞到腐爛的味道,只是自顧自地和她說話:“來,我給你再念一段《白夜行》。”
他默默念著自己最喜歡的句子,然后閉上眼睛,小憩一會。
閉上眼睛的一刻,華恩云看到了自己兒時發(fā)生的一幕——那是他無法忘懷的一幕。
他曾經(jīng)有過一個幸福的家庭,有愛他的爸爸和媽媽。他爸爸沒有錢的時候,給與了這個家足夠多的愛,可是等到他爸爸有錢的時候,卻總是在外面流連。
華恩云的父親在外面漸漸有了很多女人,他不在回家。而他母親則總是哭訴著。
終于,他父親徹底的厭惡了這個家,他看著自己的妻子說道:“我們離婚吧,孩子歸我,我會給你一筆錢的?!?/p>
華恩云的母親沒有說什么,或許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默默地說道:“好吧,但是我們畢竟曾經(jīng)美好過,你能否再吃我做的一頓飯?”
男人想了想,同意了。
吃飯的時候,氣氛像是死一樣的沉默,沒有人說話,只是默默地吃著自己碗里的飯菜。吃過飯之后,華恩云的父親站了起來,說道:“我要走了?!?/p>
“恩。”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他的母親竟然開始數(shù)數(shù)了起來:“一、二、三……”
第六聲的時候,男人轟然倒下,再也沒有起來。他不會起來了,屬于他的生命之花已經(jīng)開始枯萎了,他死了。
飯菜里面被華恩云的母親下了毒,她沒有辦法留住這個男人的心,也要留住這個男人的人,即便留不住活人,也要留住尸體!
她把尸體藏在了自己家的衣柜里面,依靠著自己男人的錢財,過得倒也安生。她每天都會待在衣柜前,默默發(fā)呆,看著衣柜自言自語。
而華恩云,則默默地站在一邊。
“孩子,你爸爸永遠(yuǎn)不會和我們分開了,我們會永遠(yuǎn)在一起的。”她說。
可最終還是分開了,因?yàn)榫彀l(fā)現(xiàn)了華恩云父親的失蹤,開始著手調(diào)查,最終他們抽絲剝繭的找到了華恩云的母親。
進(jìn)入屋子的時候,嗅覺敏銳的警犬就聞到了異樣,其實(shí)不止警犬,就連警察也聞到了,那彌漫在空中的腐臭,無比明顯。
他們循著腐臭找到了衣柜,推開門是一具腐爛到了極致的尸體,尸體的皮肉早就爛得不成款式,尸體的骨頭露在外面,還流著發(fā)黃的尸水。
他的內(nèi)臟掉了出來,長滿了蟲子……
看著這一幕,那些警察死命作嘔。最終,華恩云的母親被帶走了,宣判的時候,她什么也沒說,默默接受了死刑。
離開法庭的那一刻,她回頭看著華恩云說道:“孩子,我愛你,記住愛一個人,就要想盡辦法留住一個人!”
之后華恩云失去了雙親,被送到了孤兒院,但是因?yàn)橛兴赣H的遺產(chǎn),到底過得也不會太慘。
長大后,他接收了遺產(chǎn),靠著銀行利息過日子,而這棟房子,就是他父親喪命的房子。
他請人造出了一個地下室,就是為了將來有一日,可以留住自己的愛人——那就是囚困夏瑩瑩的地下室。
見到夏瑩瑩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那個地下室會派上用場了,那一刻的他,像是一只巨大的蜘蛛,而夏瑩瑩就是即將落入他網(wǎng)中的飛蛾。
他步步為營的接近了夏瑩瑩,讓她愛上自己,然后帶到這里。他在那杯咖啡里面放了三片安定,那足以留住這個女人。
華恩云把夏瑩瑩留在這里,一直到她生命的結(jié)束,到她尸體的腐爛。他依靠著尸體,沉沉睡去,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他中了尸毒!
愛情,是一枚美麗的糖果,有的是甜的,有的是苦的,但是還有一種,是包裹了毒藥的毒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