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yàn)檩斄朔孔?,只好在山上搭了間茅屋,和老婆孩子在一起,別人都心想沒有一分錢了還拿什么賭,他就跟人押手指,押胳膊,押耳朵,也就是他身體上除了腦袋,別人愿意和他賭的,他都賭,這樣他少了一個耳朵,三根手指。
住在山上每次回家都要經(jīng)過一片樹林,這天他賭錢贏了點(diǎn),買了酒,邊走邊喝,走到樹林時以搖搖晃晃,就感覺身后際際涼風(fēng)。耳邊有人跟他說:“賭鬼,賭兩把啊?!?/p>
迷迷糊糊的高枕說:“賭就賭。”他們在大樹樁邊坐下,那人拿出一副牌九,他倆便賭了起來。高枕今天手氣出奇的好,贏了那人手里所有的銀子,那人站起來收拾了牌九說:“明天帶足了錢再來找你。
高枕跌跌撞撞的回家,告訴老婆他贏了好多錢,拿出來看的時候竟然全是紙灰。此時高枕驚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一半。
第二天高枕去賭莊,告訴他們昨晚發(fā)生的事,可大家根本不信,說他喝多了吹牛,但也有人說小心為好,臨近的青石鎮(zhèn)最近死了好多人,都說是厲鬼纏身。晚上走到小樹林時,又聽到后面有人叫:“賭鬼,賭兩把?!?/p>
他想走,可腿根本不聽使喚,又到大樹樁邊賭了起來,一連半個月,他每天都到樹林賭錢,隨著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終于這天他連床也下不了了,妻子向娘家借了錢,請了巫仙替丈夫驅(qū)鬼。巫仙一看奄奄一息的高枕,搖搖頭說:“準(zhǔn)備棺材吧!雖是厲鬼纏身,但并未附體,鬼已入心?!?/p>
任憑高氏苦苦相求,巫仙總是搖頭,躺在床上的高枕見此情景,拉著高氏的手說:“娘子,我對不起你,這些年你為了我受了那么多苦,我都知道。我也想改,可賭癮發(fā)作時比死都難受,我要是死了,你就找個好人改嫁吧!好好養(yǎng)孩子,千萬別讓孩子學(xué)他爹,但凡有來世我一定戒了這賭?!闭f完閉上了眼睛。
女人嚎啕大哭,巫仙拉起他說:“他還沒有死,既然他有悔改之心,我給你指一條路。往南走有座獨(dú)辟山,山上有個叫空寂的和尚,他能救你丈夫,快去,我在這里守著晚了怕是來不及了?!?/p>
女人一路狂奔,到了山門外跪著求見空寂和尚。女人說明來意,空寂起初不肯前往,方丈說去吧,出家人慈悲為懷,就算救不了他,替他念幾句經(jīng),超度亡靈吧!女人一看空寂是個60來歲的老頭,眉須皆白,不知他將怎樣救自己丈夫。終于到了,空寂看了眼床上躺著的人,便掏出木魚,念珠坐在床邊頌起了經(jīng)。巫仙打量了空寂一番,說:“趙員外,此番請你前來并非只為頌經(jīng)?!笨占乓宦牫粤艘惑@,此人怎么知道他姓趙。巫仙看出了他的疑惑,說:“進(jìn)屋之前我就開了天眼,看到了整件事的全部經(jīng)過如此如此,也只有你能救他了?!?/p>
原來如此,空寂,不趙員外老淚縱橫,泣不成聲。巫仙說:“今晚我做法請他上來,以前想說沒說的,今晚說了吧!”
午夜,巫仙設(shè)壇做法,擺好供品,割破自己的手指,口中念念有詞,并把血抹在其他三人眼睛上。搖著小鈴,越念越快,越搖越快。突然,屋里的蠟燭全滅了,突然又全亮了。屋里多了一個人,20多歲的小伙子,跪在空寂腳下,泣不成聲??占盘志褪且话驼?,“孽子啊,孽子?!笨墒鞘謪s不停的顫抖,這可是他第一次打他。以前的所有都在眼前閃過。
他家是青石鎮(zhèn)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戶人家,鎮(zhèn)里所有的綢緞莊,茶莊都是他家的產(chǎn)業(yè),城外的大部分田也都姓趙,人生顛峰之時,正愁后繼無人,大夫人為他生了個兒子。趙員外為他取名趙繼業(yè),希望他將來繼承家業(yè),光宗耀祖。
趙繼業(yè)一出生就是趙家上下所有人的寶貝,各個捧著他。在他15歲那年結(jié)識了一幫狐朋狗友,天天帶他去賭莊。剛開始輸百八十兩銀子也不覺得什么,趙員外也只是呵斥他兩句,可后來越賭越大,幾天幾夜的不回家,好幾次趙員外想打他都被夫人們攔住,說一定能改好。
沒盼來這一天盼來的卻是賭莊的人拿著所有的地契,房契,找上門說趙公子把趙家所有的產(chǎn)業(yè)包括他老婆全都輸給我們了,說著就要捉人,占房,他老婆一聽說我進(jìn)屋收拾一下,久久沒有出來,進(jìn)屋一看,竟懸梁自盡了。
趙繼業(yè)的娘看媳婦自盡,也當(dāng)場吐血身亡,趙員外仰天長嘆:“孽子啊,孽子,好端端的一個家……”趙員外神志不清,跌跌爬爬,出家做了和尚。
再說趙繼業(yè),家里的變故他全然不顧,仍流連于牌桌,賭局的人捉了他說,你已輸了一萬多兩銀子,根本不可能還的起,就送你去見你娘和媳婦吧!說著竟把他活活打死,拖到亂墳崗,正要埋,賭莊掌柜讓人送來一副牌九,說趙繼業(yè)生前最愛此物,死了就拿著他到陰間和鬼賭錢吧!說著就扔到趙繼業(yè)身上和他一起埋了。
趙繼業(yè)死后,怨氣越來越重,變?yōu)閰柟?,不得超生。拿著牌九先后害死了賭莊老板,掌柜,還有勾引他賭的那幫朋友,伙計,一批賭棍。但有一件只要賭徒在臨死之前有悔改之意的話,他就讓他們活著,卻是半死不活的樣子。
他來高家莊是因?yàn)橹赖谶@里當(dāng)了和尚,想見一面卻進(jìn)不去。又在樹林里碰到賭鬼高枕,知道他和自己一樣嗜賭成性,心中氣惱,讓他多活幾天無益,就和他賭牌吸其陽氣??扇f萬沒想到高枕死前竟有悔意,巫仙竟請來了自己的父親。
趙繼業(yè)父子抱頭痛哭:“兒啊,為父不好,要是不過分溺愛你,少了管教也不至于今天。”“不,是兒不好,好端端的一個家讓我……我做了鬼以后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再見爹一面,磕頭認(rèn)罪,痛改前非,讓爹打我一頓,下世為人,兒再也不賭了。可我罪孽深重,只怕沒有下世了。”父子來倆又是一陣哭。
巫仙連忙攔住,我有辦法令你轉(zhuǎn)世,可趙員外,趙公子需和我一同前往。原來巫仙說想賭莊老板和掌柜罪大惡極,死了老百姓還拍手稱快呢!只是那些賭徒已知悔改,便叫趙繼業(yè)領(lǐng)他們前往,讓趙繼業(yè)還其陽氣,巫仙做法,趙員外頌經(jīng),讓他們慢慢好轉(zhuǎn)。被害死的由趙員外頌經(jīng)超度亡靈。
趙繼業(yè)說希望把他的尸體挖出來,砸了牌九,給他重新下葬。巫仙說也只有這樣你的靈魂才能超度。巫仙和趙員外在趙繼業(yè)的指引下,找到了亂墳崗,挖出趙繼業(yè)的尸體,砸了牌九,給他重新樹碑立墳。巫仙做法,趙員外頌經(jīng),讓亡靈超度,投胎轉(zhuǎn)世。
高枕也慢慢好了,他好了以后就想變了個人似的,再也不賭了,勤快本分,做起了小買賣。鎮(zhèn)上以前的賭鬼都不敢再賭了,賭莊也在幾個月后關(guān)門大吉了。
從那以后高家莊和青石鎮(zhèn)一直流傳著這個故事,鎮(zhèn)上再也沒有開過賭館之類的地方,人們也沒有敢賭的了,因?yàn)槔先藗冋f還有很多死去的賭鬼拿著賭具找替死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