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多了,該睡的都已經(jīng)睡了,沒睡的也該睡了。在寂靜的亂葬崗上,出現(xiàn)了兩個人影,一個狂奔在前頭,一個緊跟在后頭,前者驚聲尖叫著“有鬼有鬼”,后者陰陽怪氣地叫著“我要吃了你”。月光暗淡,陰風(fēng)陣陣,在這荒棄的亂葬崗上,這兩個人到底在干什么?是真的鬼在殺人?還是惡作???抑或只是在拍戲?
一
我叫趙文明,是個導(dǎo)演。近年來恐怖電影當(dāng)?shù)?,市場需求極大,我跟幾個制片人談了談,拉了筆資金在拍個鬼故事,連月來進(jìn)展還不錯,今天晚上是最后一場戲,拍完了電影就能殺青了。
晚上我率領(lǐng)眾演員和劇務(wù)趕到西山里拍攝。今晚這一場是電影的點睛之處,我不敢草率,親自上陣指揮。演員還算得力,拍了幾個鏡頭感覺都還不錯,最后一幕終于上場了——半輪西月,陰風(fēng)陣陣,男主角應(yīng)約來到目的地,到了才知道原來這里是一座墓園,滿園的墓碑就像一群人的倒影,那些泛在墓碑上的青光,就像是這些人影的微笑,他們像是在沖著主角笑,他的心莫名地一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到一座殘破的墳頭前,按照事先的約定,伸手在已經(jīng)露出地面三分之一的棺木上……
按劇本,男主角只要在棺木上敲三聲后,這具足有千年的棺木里就會蹦出個僵尸來。“咚咚咚”,男主角手底下響起了三聲清脆而又空洞的聲響……什么也沒出來,男主角不由一怔,又下意識敲了三聲,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他朝我這邊看來。
我心里也是納悶,跟那個男主角打個眼色,讓他再敲敲。男主角又敲了三下,棺材里依然還是沒動靜,這時不僅男主角不知所措,旁邊渲染氣氛的劇務(wù)也有點無從下手了。我有點發(fā)毛,沖著副導(dǎo)演嚷嚷,要他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原來假扮僵尸的那個群眾演員今兒沒來,而負(fù)責(zé)安排群眾演員的劇務(wù),則在上半場休息的時候去找這位臨時演員去了,至今沒回來。
我狠狠罵了副導(dǎo)演一頓,要他趕緊安排人員上陣,不想劇組惟一一套僵尸戲服擱在那個演僵尸的臨時演員那里。本來我這幾天心情就不大好,于是揮手叫他們收工,隨后開著自己的奧迪先行走了。
就是這么中途退場,接下的時間里,讓我遭遇到了一件做夢都害怕的事情,盡管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大半年了,但是每每想到當(dāng)時的情形,至今依然冒冷汗。
二
我叫宋子佳,是一家公司的會計,今天工作很忙,全部干完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了。
外面月色正濃,街上空無一人。我住在東郊那邊,公交車十點半就沒了,只好打的士回去。今晚有點怪,平日里四處可見的的士,像是集體罷工似的,我站在原地等了十幾分鐘,硬是沒等來一輛的士。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我心里不免有點急了,朝前走了幾步,突然前面拐彎處射來兩道燈光,像是有輛汽車開來,我下意識地?fù)]了揮手,走近了才看清楚原來是輛白色的奧迪。
空歡喜了一場。我低著頭,繼續(xù)朝前走。那輛白色奧迪里探出個腦袋問我到哪里去,需要幫助不。這么晚了,對方我壓根就不認(rèn)識,我婉轉(zhuǎn)地拒絕了。沒想到對方似乎能看穿我的心思,遞給我一張名片。
我仔細(xì)看了看對方,他戴著副眼鏡,鼻梁高挺,嘴角有粒黑痣,看起來有點眼熟。再一看名片,原來是新元素影視公司的著名導(dǎo)演趙文明。我沒再猶豫,感激地上了他的車。
毫不否認(rèn),我也像所有女生一樣有一個演員夢,想不到天賜良機(jī),居然讓我碰到了這么一個有名的大導(dǎo)演,要是他看中我的話,那我豈不是可以圓夢了?于是我有意無意地跟他套近乎。
當(dāng)他得知我非常希望有機(jī)會拍戲的時候,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說他手頭上有一部愛情電影,正缺女主角,說我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去他家研究一下。這等好事我求之不得,可是當(dāng)我抬頭看他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他正色迷迷地看著我的胸部,我猛然清醒,想起前不久某個不入流的小演員暴露演藝圈中的“潛規(guī)則”,我沒那么愚蠢,當(dāng)即表示已經(jīng)太晚了,希望改日再談。
趙文明不死心,依然再三邀請,并許諾種種好處,我越聽越不耐煩,找了個借口下了車。本以為這樣就能擺脫了他,沒想到他似乎洞徹了我的心思,沒等我走多遠(yuǎn),他就遠(yuǎn)遠(yuǎn)地跟了上來。
我加快了腳步,后面的趙文明也加快跟了上來。無意間我瞟見路旁上的路標(biāo),上面寫著“右轉(zhuǎn)亂葬崗”五個大字,我頓時有了主意,故意放慢了腳步,不緊不慢朝亂葬崗走去……
三
我叫李樹根,是成都東郊的一個農(nóng)民,原本在廣東打工,可是近來經(jīng)濟(jì)不大景氣,工廠倒閉了,我只好提前回了老家。眼看還有一兩個月就要過年了,我手頭上一點錢都沒有,心里有點虛。白天出村晃悠路過村西的亂葬崗時,我心生一計,亂葬崗上古墓無數(shù),有些甚至有近千年的年頭了,我何不晚上過來干一票,弄些古董出來賣,肯定能過了這個難關(guān),要是運(yùn)氣好的話,下半輩子都有著落了。
晚上我?guī)еぞ呱仙街北寄繕?biāo)開工了。估計這些古墓年頭實在久遠(yuǎn)了,沒幾下子就被我刨開了,我打著手電筒鉆了進(jìn)去,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嚹_步聲,我探頭一看,發(fā)現(xiàn)側(cè)邊的山路上走來了一個姑娘,另外還有個男人緊跟在她后面。我馬上弄了些茅草將洞口粗粗封了一下,想等他們走遠(yuǎn)了再接著干。
很快那個姑娘就來到古墓前,由于她正對著我,我借著月光,看見她從挎包拿出一支口紅來,重重地在唇上涂了一層,看起來像剛剛喝了血一樣。那個跟在她后面的男人,快步走了過來,這個姑娘在古墓的墳頭上拍了拍,然后柔聲地說了一句讓我血液驟然冰冷的話:“爸爸,我回來了!”
難道她住在這古墓里?她是個鬼?我心底猛然冒出一股寒氣,后背嚇得出了一身冷汗,跟在她后面的那個男人估計聽了她這話也是嚇得不輕,當(dāng)場掉頭就跑了。
姑娘看著那男人落荒而逃,似乎十分開心,撲哧一聲笑了。敢情這個姑娘是為了嚇走跟在她后面的那個男人才故意這樣說的。
看著這個姑娘笑得如此開心,我報復(fù)心驟起,把封在洞口的茅草一扯,然后陰森森地說:“閨女,你怎么又忘記帶鑰匙了!”
那姑娘一聽,果然嚇得花容失色,尖叫著說:“有鬼!”然后慌不擇路地跑了??粗h(yuǎn)去的身影,我呵呵笑了起來,然而就在這時,我身后的棺材里突然響起了“咚咚咚”的聲音,好像有人在棺材里敲棺蓋,難道是……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
四
我叫楊磊,是成都市里的一個居民,今天我一個東郊的朋友結(jié)婚,我專程跑過去祝賀。酒席上喝多了,迷迷糊糊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夜。
我的頭疼得要死,肚子有點不舒服,急忙爬起來找?guī)?,結(jié)果找了半天卻沒找到。我撿了張報紙走出去,抬眼一掃,看見不遠(yuǎn)處有個小山坡,坡下草木叢生,想都沒想便沖了過去。
我拿報紙擦了屁股,站起來正要回去,突然傳來陰冷無比的聲音:“閨女,你怎么又忘記帶鑰匙了!”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接著斜坡上一個姑娘像瘋了一樣往坡下跑來,一邊跑嘴里還叫著“有鬼”。
我渾身一顫,酒完全嚇醒了,掉頭就要跑。此時,身邊塌方的山坡上響起呵呵的笑聲,緊接著我看見塌方的一角傳來了亮光,原來里面是個古墓,一個四十出頭、打扮有點老土的中年人,一手拿著一個鐵鍬,一手拿著手電筒,正在樂呵呵地笑。
我人不笨,看他這樣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這位老兄肯定是個盜墓賊,正在干活的時候,無意間被剛才的那個姑娘撞見,于是他扮鬼嚇走了她??粗@位老兄干笑了幾聲,然后走到棺材這邊,揮起鐵鍬想要撬棺材蓋。
剛才給他那么一嚇,害得我差點小便失禁,我瞅著這個由于塌方塌出的一個缺口正對著棺材側(cè)面,當(dāng)即有了點子,將手從缺口里伸了進(jìn)去……正當(dāng)那位老兄的鐵鍬要揮下來的時候,我壓低聲音,陰陽怪氣地說:“媽的,趕緊撬,老子都在里面憋了八百年了,你他媽的,趕緊給我動手,好放我出來透口氣!”一邊說,一邊敲著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