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勛25歲,學的是發(fā)型設計。這一天他來到城里,想找個口岸自謀發(fā)展,無奈房租太高,正躊躇間,一個人撞了他一下,抬眼一看,是一個打扮素凈的女孩,脖子上系著一條紅紗巾,像一只蝴蝶翩躚而去。那女孩跑出幾步又停下,還回過頭來嫣然一笑,鬼使神差,陳勛竟跟了上去,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幾次陳勛都快落下了,卻發(fā)現(xiàn)她又在前邊等他。兩人似有默契,就這樣不即不離,須臾間已到了郊區(qū)。這里是城鄉(xiāng)接合部,街道和樓房相對陳舊,不過流動人口多,倒也像是一個開店的好地方。陳勛遠遠看見那女孩閃身鉆進一幢樓里,跑過去一看,女孩不見了,倒一眼看見了他一直期待的東西,一張卷簾門上貼著一則“招租啟事”。
陳勛大喜過望,和房東聯(lián)系后,房租也是出奇地便宜。那房東40來歲,長得很干瘦,像抽多了鴉片,大白天也不停地打著哈欠,看著就讓人不舒服。房東說:“如果不是急著用錢,我才不會這么便宜租給你!”
陳勛租過房子后,馬上找人對它做了簡單裝修。房子有七八十平方米,除了位置有些偏僻,空間還算理想。幾天后,房子裝修得差不多了,陳勛一個人正在房間里合計著該怎么布置,一個女子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正是那個脖子上系紅紗巾的女孩,她是來做頭發(fā)的。陳勛沒想到這么快就有生意上門,但他解釋說裝修還沒好,連工具都不齊,水也沒通,墻上也沒鏡子。那女孩說,沒通水沒關系,她就住樓上,可以回去洗,至于鏡子可以不要,她相信他的技術。陳勛受到感染,只好拿出工具揮舞起來。
女孩有一頭披肩長發(fā),陳勛舍不得動剪,女孩就說,天氣熱了,往短剪。陳勛只好按心目中的設想,準備給她剪一個最流行的款式??梢患粝氯?,他驚呆了,女孩后腦勺上有一個洞,鮮血和腦汁混雜在一起直往外滲,他揉下眼,那洞又不在了,陳勛以為看花了眼,沒敢聲張。等發(fā)型做完了,陳勛還算滿意,尋思著應該讓女孩先睹為快,就自作主張從一堆雜物里翻出一面鏡子,可剛一放在女孩的對面,鏡子里竟出現(xiàn)了一個目光空洞白骨森森的骷髏,腦門上不時有鮮血和腦汁流出。陳勛嚇壞了,趕忙照準女孩看去,奇怪,女孩子并沒有任何變化,一雙漂亮的眼睛反而羞澀地看著他。趁這工夫,女孩問他工錢,陳勛哪里肯收,要不是她那天的冥冥指引,他怎么能租上這么便宜的鋪面呢?他正尋思著找機會感謝她呢。女孩也不客氣,悄然轉(zhuǎn)身而去。
鋪面很快裝修完了,但生意卻不如想得好,三天兩頭都難來一個顧客,即便有,多半也不是本地人。倒是斜對面那家裝修不如他的理發(fā)店每天顧客盈門,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幾天后,陳勛正倚在門邊,天下著大雨,雨霧中,一個女孩擎?zhèn)愦┙侄鴣?。突然她摔倒了,跌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而一邊正有輛小車飛快馳來。陳勛趕忙跑過去,奮不顧身把女孩抱到街邊,一看,竟是那個系紅紗巾的女孩。女孩很感激,但腳崴了,走不動路。陳勛說,這樣吧,我背你,你住幾樓?那女孩疼得說不出話,只拿手往樓里面指。陳勛背起女孩,雖然氣喘吁吁,心頭卻很幸福,這女孩很漂亮,讓陳勛有接觸的愿望。進了樓,女孩卻婉拒了陳勛的好意,一個人一瘸一拐往一邊走去。陳勛一看,那女孩竟是往樓下面走的,原來這樓里有地下室?
時間一久,陳勛的生意漸漸有了一些起色,也和街上許多人熟悉了。旁邊開店的是一個胖子,這一天他來理了發(fā),陳勛卻怎么也不肯收他的錢。陳勛說:“我們是鄰居,今后有什么事多擔待就行了!”胖子很感動,就和陳勛拉起了話匣子。胖子說:“你開的這店面很邪乎,前前后后有好些人進來,生意做不活不說,還老是出事,有出門被車撞的,有騎車摔傷的,有個家伙甚至從樓上跳了下來……一個個像中了邪似的,都不敢在里面繼續(xù)做生意,后來傳聞說,這鋪面里鬧鬼,可除了當事人一驚一乍,外人何曾見到過?不過這一鬧,本地人都不敢再租它,一年四季它多半時間都空著,只有不知情的人,比如你這種外地人,沖著房租便宜才敢租下來,我看你心好才說給你聽,但愿你沒有事!”
陳勛聽了也頓感疑惑,他也曾看到過那恐怖的幻象,當時還以為是自己太累了,看花了眼,現(xiàn)在看來,這屋里還真有什么名堂。有一天,他獨創(chuàng)了一款最新發(fā)型,左思右想覺得這款發(fā)型特別適合一個人,就是那個系紅紗巾的女孩,于是他決定去見見她,一來問問她的傷勢,二來也打消自己心頭的顧慮。
夜幕降臨,陳勛關了鋪子,走進了大樓。樓道很昏暗,陳勛好不容易才找到地下室的入口,于是摸索著走下去。走了好一陣,仍然沒有走到盡頭,陳勛正有些忐忑,突然一個趔趄,就像跌入一個深淵,無邊的黑暗撲面而來,陳勛覺得像要死定了,連喊的時間都沒有,正在這時卻感覺被一雙手接住,那個神秘的女孩出現(xiàn)在面前。陳勛隨女孩落到地上,身上竟然沒有一點傷痕,他還來不及道謝,眼前的一幕就讓他怔住了,他仿佛進入了一個大的車間,機器轟鳴,寒氣陣陣,一條傳送帶正在緊張工作,隨著“貨物”的不斷吞吐,一個個打包整齊的貨箱頃刻間堆滿了半個車間。陳勛反應過來了,這是一個加工肉類的凍庫,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傳送帶前,想看清楚上面放的是什么“貨物”,這一看不要緊,直看得他頭皮發(fā)麻,倒吸一口冷氣,原來上面躺著的是他的房東!傳送帶正慢慢地把他往前面機器里送,分割刀閃著逼人的寒光讓人心驚肉跳。那房東本來已經(jīng)絕望,這時看見陳勛,立馬掙扎著呼救。陳勛不顧一切撲上去救他,但怎么也解不開綁在他身上的繩索,他只得求助地對站在一邊觀望的女孩猛喊:“這是怎么回事?快拉電閘,不然會出人命!”但那女孩一動不動,眼神十分漠然,她對陳勛說:“這人是死有余辜!可惜他幾年前殺了人,至今還逍遙法外,既然人間不能主持公道,就只能由我們陰間的鬼魂來索他的命了……”這時分割機已經(jīng)自動工作起來,那房東發(fā)出了尖厲的哀號,陳勛想撲上去盡最后的努力,但那女孩從背后猛一使勁,陳勛當即摔在地上昏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陳勛被最先下樓的幾個學生發(fā)現(xiàn),他們拍醒他,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在樓道里睡覺?陳勛爬起來,恍恍惚惚地問:“我這是在哪里?地下室嗎?”幾個學生說:“這幢樓沒有地下室,你不會昨晚喝了酒產(chǎn)生了幻覺吧?”陳勛還不相信,又自個兒尋了一圈,果然根本沒發(fā)現(xiàn)地下室,他這才十分驚詫,難道先前和昨晚所見真是什么幻覺?突然一個念頭飛了出來,為什么這些恐怖的畫面都發(fā)生在地下面呢?難道下面埋藏著什么驚天的秘密?
陳勛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找人來挖開了店面的地磚,深掘下去一米左右,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具女尸,奇怪的是女尸竟然沒有腐爛,那身形五官十分眼熟,脖子上還系著一條紅紗巾……陳勛似有所悟,馬上打電話叫來警察。一檢查才發(fā)現(xiàn),女尸后腦勺上有一個雞蛋大的洞,這也許正是她致死的原因。另外,她緊攥的手中捏著一撮毛發(fā),警方據(jù)此對嫌疑人一一排查,房東首當其沖,而且心理防線馬上就崩潰了,很快承認了殺害女孩的經(jīng)過,原來他為了掩蓋強奸的罪行,用石塊砸死了對方,就埋在自己店子的下邊,但女孩臨死前做了拼命搏斗,并抓下他的毛發(fā)留下了證據(jù)。
從這之后,這房間周圍再也沒有鬧過鬼,陳勛的生意也一天勝過一天。有個晚上,陳勛做了個夢,他夢見那個女孩來到他的枕邊,躬身向他致謝。陳勛緊緊抓著她的肩,生怕一松手她又會消失,但醒來后,握在他手里的只有那條紅色的紗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