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好,媽身體好著呢,什么時候有空回來啊?”電話那邊,朱媽眉開眼笑著。
“恩,最近有個工程,催的緊,過一段時間吧?!敝旌兆睫k公桌前,點燃了一支煙。
“兒子呀,一定要少抽煙啊,那東西對身體。”
不等朱媽說完朱赫不耐煩的打斷。“好了,媽,我還有個會議,先掛了?!?/p>
“那好吧,注意休息啊。”朱媽握緊電話恨不得再和兒子多說兩句話。
“恩,知道了?!敝旌諕炝穗娫?,看了看手里剛剛燃起的煙,送到嘴邊,狠狠的抽了兩口。
就算現在不在她身邊,她卻還是那么喜歡管教,可惜,她再也管不住他了。嘴角掛起一個弧度,讓人想不通,快到30歲的人,為何對著母親卻還是有著如此叛逆的心思。
那邊,掛了電話。朱媽不住的咳嗽,在廚房忙著的小保姆聽到咳嗽聲跑了出來,“阿姨,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啊,都咳了半個月了,也不見好。您有堅持不去看病,這可真?!?/p>
“好了,小佳,我出去走走,放心吧,沒事的?!敝鞁屌思馓?,站起身。
“您要去哪,我陪您?!北D沸〖巡环判牡母谏砗?。
“唉,”朱媽緩緩轉過身,“我這把老骨頭了,還能去哪,還能飛到火星去?我就在巷子這轉轉,你趴窗戶就能看見我,放心吧?!闭f完,慢慢走了出去。
“那好吧,”小佳看出老人家心情不好,不好再堅持,轉身回了廚房。過來半晌,到了中午,見朱媽還沒回來,小佳便走到了窗前趴著窗戶眺望,果然看見朱媽披著外套站在巷子轉角,不住的張望著什么。
看著老人單薄的背影,和被風吹散的花白頭發(fā),不知道為什么,眼睛一陣發(fā)酸,小佳閉了會眼睛,抹散了眼角的晶瑩,走出屋子去叫回朱媽吃飯。
一連幾天,朱媽都往外跑,站在巷子口,一呆就是好久。而且身體也越來越差,晚上總是咳醒。一天,趁朱媽出去,小佳拿起電話給朱赫打了過去。
“朱哥,能不能回來看看,阿姨很想你,她最近身子也不太好,老人家很是惦記你啊。”朱赫握了握手中的電話,半晌才出聲,知道了,再無別的話。
放下電話,小佳的目光有停留在了老人身上,朱赫是個年輕有為的男人,對老人的各方面都很關照,可是,總覺得和他母親之間,少了些什么,似乎,感情很淡薄。
朱赫回去看望朱媽時,已經是第四天了,看著幽深的小巷子,兒時的記憶也清晰起來,朱爸因病去世早,3歲那年就病逝了。朱媽是個性格要強的女人,從小對朱赫要求非常嚴格,讓小小的他覺得非常的吃力,不讓他去玩,從不接送他上學放學,甚至家長會都極少去開,漸漸的,他對這個嚴厲的母親,產生了一種疏離,總想著有一天要獨立,可以擺脫她的管束。
現在,他做到了,可是,又覺得少了些什么一樣。事業(yè)穩(wěn)定后,他要給朱媽買新房子,朱媽不肯,一定要住在老宅,大概是想在這懷念朱爸吧。
進了屋子,朱媽還在午睡,躺在那里安安靜靜。朱赫把西裝外套脫了,放在沙發(fā)上,看看床上的老人。他從不知道,自己母親頭發(fā)花白了這么多,身子也消瘦了不少,她在電話里不是很有精神的說自己身體很好嗎?所以,他就信了。他低下了頭,究竟是信了,還是在逃避著什么,而忽略的對她的關心。
這個他在世界上唯一至親的人,現在就躺在離他幾米遠的床上,卻感覺兩人之間隔的那么遙遠。坐了一會,起身告訴小佳,自己下午還有個會,就離開了。小佳不滿的背后撅撅嘴,卻也沒再說什么。
走到巷子口,一個老伯從他揮了揮手,“是朱家小子不?”
“您是?”朱赫疑惑的抬起頭。
“我是武伯,哈哈,臭小子,”武伯笑呵呵的說。
“武伯,您好,”朱赫禮貌的說。
“你回來看你母親了?”武伯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朱赫說。
“唉,多回來陪陪她,她呀想你想的緊啊,”武伯意味深重的說,“這幾天還天天守在這站著等,那樣子就是在盼著見到你呢。還和以前一樣,你每次上學,她就靠在這,看著你。放學前呢也站在這等半天,直到遠遠的看見你才回去。你媽不容易,從小帶著你,一個女人家什么活都干,搬磚挖煤真是很能吃苦啊。她對你的嚴厲,只是表面,可你想想,她對你的照顧哪個不是體貼入微,其實她很關心你的?!?/p>
武伯的一番話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心中最脆弱的一面被人擊破一樣。
回去的路上,他不斷的回想以前的事情,朱媽對他雖然嚴厲,但是生活各方面從沒虧待他,家境雖然不好,但他從未吃過什么苦。可想而知,生活貧瘠的時候,那些苦都是誰吃的。
傍晚,剛剛吃完晚飯,朱媽坐在客廳里,知道兒子今天來過了,自己卻因為不舒服在休息,心中不免有些懊惱,畢竟,她是多么想見到兒子啊。穿上外套,出了家門,慢慢走到了巷子口。今天的風有點涼,讓朱媽有些吃不消,但她還是想著在這站一會。
一輛車停在了不遠處,車里的人看著朱媽在風中單薄的身影,眼睛酸澀,下了車,走到了老人面前。
朱媽已經老眼昏花,直到他走到面前才看清是自己兒子。老人不敢相信般瞪著眼睛,瞧了又瞧,臉上綻放出笑容。
朱赫上前抱著朱媽,眼角的淚不經意的滑落。老人的幸福如此容易滿足,他之前確是那么的自私和吝嗇,擁著老人慢慢像巷子里走去。
“媽,你最近很不聽話啊,身體不好不去醫(yī)院還總往外跑?!?/p>
朱媽小心的看著兒子,沒底氣的說,“我身體挺好的,出來透透氣?!?/p>
朱赫他停下腳步幫朱媽緊了緊衣服說,“我最近都很清閑,負責監(jiān)督你看病吃藥養(yǎng)身體?!?/p>
朱媽看著兒子,眼中帶淚。
身后的兩個人手上提著朱赫的行李,跟在母子后邊。他已經決定了,搬回來和母親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