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次查收郵箱而一無所獲之后,我漸漸地開始失落??删驮谶@天,我投稿編輯的qq頭像閃動了。
“你的稿件已被錄用,請把地址發(fā)過來吧!”
我大喜過望,并開始絮絮叨叨地大發(fā)“誓言”:
“謝謝你,我一定會繼續(xù)努力的……我一定好好寫……”
“稿費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才能發(fā)過去?!?/p>
“哦,沒關(guān)系,稿費不重要……”
……
在大發(fā)了一陣感慨之后,我的興奮勁兒終于退卻了。想想剛剛說過的話,不禁有些嘲笑自己。我在說些什么呢?我在表示衷心嗎?還是表示自己的大度,不在乎稿費,只在乎自我價值的實現(xiàn)(這話恐怕我自己都不會太信)?我跟別人說這些又有什么意義呢?而這些話我又感到好熟悉,因為類似的話也曾有人跟我說過。
一天中午,一個大一學生打電話咨詢一些兼職的情況,我簡單介紹了一下之后,他就開始向我表示了:“工資不是問題,有沒有都無所謂的,我主要是想鍛煉一下自己……”后來他通過了面試,又來短信告訴我:“我一定會好好干,一定會努力的……”聽了他的話,我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是笑他的可笑與無知?還是心疼他的初來乍到不解“世情”呢?我不是他的上司,我只是一個中介而已,他跟我說那些話有什么意義呢?
新學年伊始,因為閑暇時間較多,同時也是為補貼生活費,我和宿舍的同學準備嘗試著做中介。我們聯(lián)系了一些公司,給他們招一些兼職人員。
談起中介,我的感情相當復雜。
曾經(jīng)通過中介找過工作,其中的波波瀾瀾至今在心中留下一些疙疙瘩瘩。尤其是北上的那一次。
當時是一個附近學校的學生介紹我們?nèi)ケ本┕ぷ?,然后從中收取一部分中介費。因為也曾有同學去過,我們認為沒有什么擔憂的??烧l知到了那里,我們才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許多錯綜復雜的關(guān)系。
那些同學聯(lián)系的另一方并不是工廠或者公司,而是所謂的勞務(wù)公司,說白了也就是中介。這讓人有種“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感覺。
然而我們并不是被“吃”了就可以獲得小小的回報的。因為競爭激烈,有好多不同地區(qū),不同學校的學生中介跟這家勞務(wù)公司有“業(yè)務(wù)”往來。因為去的晚了一些,所以本來安排好的工作都被其他中介撬走了,最終勞務(wù)公司只給了我們一個與曾經(jīng)保證的那份工作相比落差太大的工作,并且還丟下一句話:“你們愛干不干,等著找工作的人多了去了!”我們不愿做廉價的勞動力,所以只能拍屁股走人。我們要抱怨誰呢?勞務(wù)公司本來就是以營利為目的的,別人搶先占據(jù)了我們的位子,我們又能怎樣?那么要去埋怨那個學生中介嗎?我似乎又有許多無奈與不忍……
其實那個學生中介做那件事也是異常辛苦的,大老遠的帶了許多同學過去,卻沒有安排好工作,受到許多人的埋怨、攻擊。他晚上還要去接另外一班到北京的學生,整整一宿都在站臺上。隨后他又不停地跟勞務(wù)公司的人談條件,希望我們這些人能夠得到滿意的工作……可是一切都無濟于事。后來看到他的時候,他異常疲憊,連多說幾句話的精神都沒有了。我遞給他一包威化餅干,他擠出一絲微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最后在我們臨走的時候,他對我們說:“很抱歉,我收大家的那部分錢不要了。”對于他這樣的一個中介,我又能怎樣去恨他,去埋怨他呢?即使是恨,是埋怨,似乎里面又夾雜了很多的同情……
現(xiàn)在我也同樣做了中介,他人又是怎樣理解我這個角色的呢?
一天男友打電話過來,問:“最近忙些什么呢?”我說:“我做中介了?!彼聊藥酌?,笑著打趣說:“我們家葉兒不乖了啊,不單純了……”我不知道他的笑里包含了什么,我問:“你也這樣認為嗎?”他頓了頓說:“好了,無論怎樣,我都會支持你的,只是不要太‘過分’?!蔽颐靼姿f的“過分”的意思,就是不要欺騙別人,不要收太多的中介費。只是男友可以做到去努力地理解我,其他人呢?
一次,有一個應(yīng)聘的學生給我發(fā)信息了解招聘的情況,我在做了簡單的回復后,加上了“我是中介”的字樣發(fā)了過去,因為我希望大家是心知肚明的,是心甘情愿來找我的。
一會兒那個學生回了信息,問:“你是大幾的?哪個系?哪個班啊?”看他的信息,我就知道他無心找這份工作了,回復道:“我覺得沒有必要告訴你這些,如果你不想做這份工作也沒有關(guān)系,謝謝聯(lián)系!”只是他沒有就此而止,又發(fā)來了一條:“我想工作,但是我不喜歡中介。曾經(jīng)我也想過做中介,但發(fā)現(xiàn)我做不了,我覺得我應(yīng)該向你學習!”最后還署名“大一新生”。我不禁苦笑,搖搖頭,把他的信息刪掉了。這樣也好,讓一個人一開始就討厭我總比從喜歡到厭惡的要好。
記得我剛剛上大學的時候,有一個學長特別熱情,給我們介紹培訓班上課,跑了好幾趟,給我們解答各種問題。我當時異常感動,但是后來才漸漸明白,原來他介紹我們每個人過去都是有報酬的。一下子,讓我們覺得他的那種熱情里摻雜了更多的虛偽。其實想想,他的做法并非很過分(雖然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去那個培訓機構(gòu)沒有多大用處),畢竟人家為我們奔走勞碌了,也本應(yīng)得到一些回報,只是我們有些不適應(yīng),因為曾那么信賴他。
所以當有人問我招聘情況的時候,我總是會告訴他“我是中介”,免得讓人一開始對我們是一肚子的感恩,最后卻變成了滿腔的不屑與鄙夷。
而女生做中介,又要遇到更多的挑戰(zhàn)。
記得有一次是在一個教室里組織大家面試,有一個胖胖的男生就在那兒嚷了起來:“還收中介費啊,憑什么啊?我以前就在那兒做過,工資怎么比你們說的高啊,還有提成呢……”聽他一嚷,很多人都亂了,在那里鬧哄哄的。明知道他是故意在那兒挑事兒,可我們又能怎么樣呢?也許人家根本就沒有把我們這兩個黃毛丫頭放在眼里吧……
折騰了好多天。打了不知多少個電話,給公司打,給學生打;貼“招聘”海報;記錄人員信息;還要時時關(guān)注我們的海報是不是被撕掉、被覆蓋;就連洗澡的時候都在叮囑宿舍的人幫忙聽電話,以免耽誤了什么事……
一輪輪的雜事做完了,最終只剩下不到十個人在我們這兒被錄用。除去各項開銷,這不到十個人帶給我們的利益所剩無幾。
中介做完之后,我和同學準備找一份家教??墒俏覀冊谌肆髦械攘撕镁煤镁?,直到燈火通明也沒有等到一個人?;厝ブ?,宿舍的人對我說:“要不,還是去找中介吧。”
又是中介,我們生活的這片天地里,到處充斥著中介這個詞。只是大家對它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態(tài)度呢?中介這條路就像是一條陰暗小道,只要大家有“大路”可走就沒有人想找中介??墒钱敍]有辦法的時候又會想到它。大家都會厭惡它,唾棄它,咒罵它,卻又不能徹底的拋棄它。這又是怎樣的一種悲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