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不是被宗教征服,就是征服了宗教,沒有所謂與宗教和平共存這回事?!盰說。火車的迅速前進把他的頭發(fā)吹得蓬亂,他為了抵檔刺眼的疾風而把眼睛瞇成一條線,雙唇也緊緊地閉著,他這種看似沉思的面容再加上火車輪子在軌道上的規(guī)律而巨大的碰撞聲,讓我懷疑自己所聽到的話并非出自Y的口中而純屬自己的想象。
我一臉質疑地看著他。
我只是我突然有一個想法,我也無法去證實,Y又補充,然后聳了肩,我能夠感覺他似乎不想繼續(xù)討論這個話題,所以自己也聳了聳肩,然后有點安慰有點無奈般地向他微笑。
Y只是沉默不語,轉頭眺望不車窗外那一片邊綿不斷的田園風景,偶爾在遠處有一座山丘,好像倒地巨人一樣遮住了夕陽,由于火車行駛的速度不是很快,因此我看到了沒著火車道旁的房子外正在晚風里納涼的村民。夜晚降臨時,這些沒朦朧電源供村莊里的村民想必在太陽下山后就得入寢了,我一邊看著窗外的風景,一邊想到了即來臨的黑暗和Y所說的話,是因為黑暗使人恐懼,所以才會被宗教征服嗎,是否征服宗教的人也都征服了自己心中的黑暗呢?我不知道Y為什么會在這趟從合艾開往曼谷的火車上有這種論點,而自己為什么因此擁有這種想法,大概是因為沒途趕路太疲憊吧,遠方不時看到佛像和寺廟好像頑固的巨石一樣在田園風景里矗立著,讓人看得有點格格不久的感覺。
火車在下一站停下來了,我終于忍不住地問你剛才為什么會講那番關于宗教的話呢。
一臉疑惑地看著我,說有嗎。
我說就是征服和被征服的那番話啊。
想了一會兒,然后恍然大悟地回答,哦你聽錯了,我說的不是宗教,而是自然。
自然。
是啊,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不是被自然征服,就是征服了自然,沒有所謂與自然和平共存這回事。
那我想大概聽錯了。
我想也是,不過,我剛才一直在想,或許說錯了,其實自然和人都是互相征服的,而彼此歷經了這種互相征服后才能和平共處。我想應該是這樣吧。
嗯,真有趣,你確定你想說的不是宗教嗎。
確定,然后火車又繼續(xù)開動了,我們也終止了談話,我再度望出窗外,太陽不知道何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剩下夜晚的黑暗,我就這樣望著窗外那片沉默的黑暗, 同時也想著自己心中的那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