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是給車間燒開水的工人。他平時燒開一鍋爐水后就夠車間百十人喝半天的,所以沒事時他就趴在桌子上學(xué)畫畫,十來年的功夫,別說他畫的還真有模有樣。他模仿唐代畫《簪花仕女圖》,畫面描繪仕女們的閑適生活,用筆樸實(shí)細(xì)膩。她們在庭院中游玩,動作悠閑,不管是拈花、拍蝶、戲犬、賞鶴、徐行、懶坐、無所事事,侍女們持扇相從,一幅幸福悠閑的景象。其賦色技巧,層次明晰,面部的暈色,衣著的裝飾,都極盡工巧之能事。輕紗的透亮松軟,皮膚的潤滑光澤,都畫得肖似,頭發(fā)根根清晰而秀麗,表現(xiàn)出李曉具有較高的藝術(shù)模仿能力。李曉畢竟是自學(xué)成才,在當(dāng)今不認(rèn)師難成名。但他并不甘心于寂寞,更不能顯出自己經(jīng)濟(jì)之窘相,于是他就想轍掙錢,把自己畫的“仕女圖”自己又裱糊了下,拿到花草魚蟲鳥市上找個地方一掛,還真招來不少人看,最后以元的價格成交。買的人說,贗品又怎樣?掛房間里還不照樣當(dāng)畫看!于是,李曉這時開說了:“元我這是等于白送!我畫的《梁山將》在廣交會上一掛出老外給我萬元美元,我不賣,太便宜,少萬美元莫談!”大家都驚訝地問:“是嗎?那您是億萬富翁了?”李曉越說越興奮,說:“論億不敢當(dāng)……”往下的話他沒說完,沒事讓大家琢磨去吧!李曉高高興興地拿著剛賣的元回家了,老婆說:“我想給咱女兒買架鋼琴,不能讓她輸在起跑線上呀!”李曉說:“這個要命的‘起跑線’!買架差的鋼琴也得萬把元,錢呢?要不我拿兩幅畫走遠(yuǎn)些到旅游地去賣,那里有不少‘老外’,說不定一幅賣美元呢!”老婆同意他去,早去早回,處處小心。李曉帶著兩張畫去了后,果然被兩個‘老外’出美元的價格都買走了,他十分高興和激動,他暗自想著這樣別說買架鋼琴,離買“大奔”的目標(biāo)也不太遠(yuǎn)了!冬天太陽落得也早,李曉把錢收好后要回家。他不怕天黑路遠(yuǎn),自己眼看要成“大款”了,還有什么可怕的事?他讓勝利沖昏了頭腦,腦袋里裝得全是光明、得意和喜悅。他邁著輕快的步子往長途汽車站趕,路過一處小樹林,忽然從一堆爛柴草下鉆出兩個人,聲小而嚴(yán)厲地說:“站??!”李曉問:“你們是說得我嗎?”那兩個人說:“廢話,跟我們走!不許東西張西望……”他們來到一個更背靜的地方后,一個歹徒說:“我們知道你是億萬富翁,你是裝窮。我們也不能把事做絕了,你一周內(nèi)借給我們?nèi)f元,具體地方再打電話。你是樂意寫個欠條還是跟我們走一趟?我們不怕你‘賴賬’——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寺!如果你要報警……” 李曉暗自叫苦,他們連我家住哪里都摸清了。于是他說:“你們是誰?我不欠你們的呀,‘賴’什么賬?你們要錢我身上有美元。”他說著掏出來遞上去,一個歹徒接過用手一摸用小手電一照,接著又遞給他的同時沖他大腿上溫柔地來了一刀,痛得李曉“吱吱呀呀”地亂叫。那個歹徒說:“你敢用假美元來哄老子,牢了你!走!”李曉的腿鮮血直流,他用手緊緊地捂著,疼得齜牙裂嘴,正在這時遠(yuǎn)處來了兩位警察,李曉也顧不得疼痛撒腿邊跑邊喊:“捉歹徒、捉歹徒!”兩個歹徒見事不好拔腿跑了。兩個“警察”來到了李曉跟前,說:“沒想到咱竟讓這小子免遭一劫……你怎么感謝我們呢?”李曉心想真倒霉,出了虎口又進(jìn)了狼窩,他只好又把美元遞上去,他們接過后看看說:“還有么?”說著在他身上亂摸一通后,最后什么也沒摸到就沖他屁股上狠狠地來了一腳,喊,“滾!”李曉脫離了虎口后,想先到醫(yī)院里包扎下再回家,他剛進(jìn)醫(yī)院大門就有位小護(hù)士大驚小怪地說:“嗬,這不是大款‘畫家’嘛?您得什么病……”李曉還沒等護(hù)士說完趕忙說:“什么大款呀,你認(rèn)錯了人!”小護(hù)士說:“我怎會認(rèn)錯什么人呢?您太客氣了!那天我在花草魚蟲鳥市,你說在廣交會上那“將”……現(xiàn)在又……您是真人不露相呀!您還用親自來么來看病嗎?來個電話……”她低頭一看大吃一驚地說,“您的腿……快進(jìn)屋,我給您包扎下!”李曉說:“我現(xiàn)在沒帶錢……”小護(hù)士說:“沒錢怕什么?快進(jìn)來……”李曉撒腿便跑,邊跑邊喊:“小護(hù)士,我是個窮小子,那‘將’的話都是逗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