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罰元錢

、月號下午在四五點鐘的時候，愚耕在宿舍大樓的二樓某個單間里找到了老馬，并開門見山正式向老馬提出要回家去啦。由于除老馬外馬老二以及工程部的經(jīng)理和其他人等都在一塊談笑風(fēng)生，愚耕難免有些尷尬，嗡聲嗡氣，卻又毅然決然，誓在必要回家去，按捺不住。

經(jīng)愚耕這么一打攪單間里的人頓時停止談笑，轉(zhuǎn)而注意起愚耕，明顯讓愚耕感到自討沒趣，不合時宜，戰(zhàn)戰(zhàn)兢兢。

很快老馬就漫不經(jīng)心，輕描淡寫地應(yīng)答一聲，說是愚耕怎么可以看到別人走了就也要走。

愚耕不作絲毫辯解，只囁嚅著含糊其詞地稱聲要結(jié)帳回家之意，態(tài)度堅決，勿庸多說些什么啦。

老馬平常一直對愚耕評價良好，也比較了解愚耕的為人，老馬既然見愚耕回家的心意已決，也就無話可說，算作默默允許愚耕結(jié)帳回家，肯定是要過后慢慢再說，現(xiàn)在這種場合很不適宜具體跟愚耕談及結(jié)帳的事，

愚耕見老馬已經(jīng)默默允許了，也就吃了定心丸，欲要離開，不作打攪，情知結(jié)帳的事不是一下兩下就能解決好，想必老馬也不會怎么為難他，到時總會把帳結(jié)了，不必操之過急，愚耕既然已經(jīng)正式向老馬提出要回家去，那就等于開始在為回家行動起來，回家已成定局。

可愚耕萬萬沒想到那資意側(cè)躺在床上的馬老二竟突然故意為難似地見言了，說就因為愚耕上回上廁所的事，一定要罰愚耕元錢，好像愚耕要想結(jié)帳回家，必須答應(yīng)接受罰元錢的條件，馬老二見言的語氣十足的無賴，又這么突然提出要罰元錢令愚耕怒急攻心，半響無言以對，反應(yīng)遲頓，過后愚耕才若有所悟，無關(guān)痛癢似地嘟囔著表示罰元就罰元錢吧。

馬老二則立即又嘿嘿呵呵，幸災(zāi)樂禍似地強調(diào)，愚耕罰元可能就沒多少錢啦，馬老二肯定以為愚耕是條毛毛蟲，畏畏縮縮，窩窩囊囊，竟然就這么答應(yīng)接受罰元錢，才不管愚耕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工程部的經(jīng)理則對愚耕惡眼相看，故作神秘，好像他一眼就看穿愚耕心里又是怎么想的，要么以為愚耕是個癟三爛，要么以為愚耕是個老油條，好生厭惡，眼不見心不煩，想必其他人也都藐視愚耕，竟然就這么答應(yīng)接受罰元錢，真不知愚耕心里是怎么想的，

愚耕很快就退出去了，好像很不愿讓這里的人看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暗自卻罵罵咧咧，這些鳥雞巴毛一樣的東西，還真以為他好欺負呢，等著瞧吧，好戲不在后頭。

、愚耕自從上回把身份證交給那兩個保安后，就漸漸把那事給淡忘了，做夢都沒想到要罰元錢，而且偏偏是他提出要結(jié)帳的回家的時候，才突然要罰他元錢，真是禍從天降，荒謬絕倫，聞所未聞，這不明擺著是搞詐他嗎？卑鄙無恥，看來不管怎樣，他這回又有麻煩了，橫生事端，也一定會在他的人生中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也算是海南島最后送給他的一個富有教義的禮物，好讓他滿載而歸，從某個方面講也正中下懷，不幸中的大幸。

、吃晚飯的時候老馬一眼到愚耕就語重心長地跟愚耕招呼起來，說是愚耕罰元就真的沒多少錢可結(jié)了，愚耕聽了真是心酸難過，可嘴上還只打哈哈似地尖叫道，這怎么可以罰元錢呢，老馬顯然也替愚耕難過，覺得對愚耕很不公道，但也愛莫能助，并重聲罰元罰定了，這可是公司決定的，原先好像是決定罰元錢呢，老馬轉(zhuǎn)而又十分痛惜地怪愚耕上回來就不該把身份證交給那兩個保安，他也有一兩次特地要求帶愚耕去找公司領(lǐng)導(dǎo)說說情，可愚耕偏偏不當(dāng)一回事，錯過大好機會，以至要罰元錢，相反上回跟愚耕一同上廁所被抓的那人事后又洗過一遍廁所也就沒事了。

對于老馬這些說法愚耕心里不以為然，這罰元錢的事，無須誰誰來研究討論決定，要罰就罰得名正言順，有罰款的規(guī)章制度可依，并將罰款的規(guī)章制度公布開來，如今公司要罰他元錢，只能是因為上廁所被抓的事，不能是因為他交了身份證，覺得他好欺負，才要罰他元錢，更不能因為他事后認錯的態(tài)度令公司不滿，才要罰他元錢，上回他上廁所被抓又洗了廁所，又乖乖交了身份證，難道不不夠嗎？他到底犯了什么彌天大罪，他到底要怎么做才會讓公司滿意，如果事后公司下旨要他又去洗一遍廁所，他當(dāng)然會去洗一遍廁所，但要他事后主動請求再洗一遍廁所，卻萬萬不可能，好像公司巴也不得他上廁所被抓，巴不得他交出身份證，又巴不得他事后滿不在乎，稀里糊涂，從而鉆了公司的空子，可他偏偏要鉆這個空子，有什么大不了的。那廁所又不是不能用，又不是沒人用過。無論怎樣罰他元是不合情理，純屬敲詐勒索，也太狠心了，

愚耕碰到這種事情激發(fā)了他的思想，好像是一下子就想過了這么多，又好像是早就有過這方面的許多想法，愚耕當(dāng)然不便把心里真正想說的話跟老馬說出來，畢竟不是老馬要罰他元錢。

但還是忍不住憤憤不平自言自語地般辯駁申訴起來，他說他根本不識字，上回他根本認不出廁所門上用粉筆寫得是什么字，他說他是神經(jīng)病，隨時隨地都可能拉屎拉尿，上回能進到廁所里拉屎已經(jīng)很不錯了，不然不知拉屎拉到哪里去，如果公司堅決要怪罪下來，可以在他屁股上打幾下就是了，記得電視劇《宰相劉羅禍》里面，那劉羅鍋在金蠻殿上撒了一泡尿，結(jié)果皇帝見劉羅鍋年老糊涂，也就放劉羅鍋一馬，他上回只是在廁所里拉屎而已，公司就要罰他元錢，天底下那有這樣的道理，他要是在辦公大樓里拉屎，公司還不把他宰了不成。

如果有必要的話，愚耕還可以說出這更過激的話，愚耕嘴上越是說出過激的話來，心進而越是冷靜。

老馬全當(dāng)愚耕是在說氣話，胡說八道，逞嘴皮上的功夫，可愚耕又怎么拗得過公司呢，任憑愚耕怎么說都沒用。

、晚上愚耕躺在床上清楚地意識到，明天即將上演一場鬧劇，要罰他元連門都沒有，但他事先要有準(zhǔn)備，精心謀算，那樣明天鬧起來才名正言順，盛氣凌人，

、如果把明天的鬧劇看作是一場辨論賽，而他作為反方必須事先想好反對的觀點，公司作為正方肯定會特別強調(diào)他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在用粉筆寫有禁止使用的廁所里拉屎，成何體統(tǒng)，可他反對的觀點實在太多太多啦，簡直想都不用想，就覺得公司要罰他元實在太過份了，豈有此理，愚耕開始認認真真地將他的反對觀點想了一遍，久久難以平靜。

愚耕想啊，他畢竟上回只是上錯了廁所，頭一次被抓警告一下也就夠了，如若下次再犯，則適情加重處罰，怎么可以直接就要罰他元錢呢，難道罰他元錢是公司的最直接的目的，那簡直下流無恥，別忘了他才是這工地真正的建設(shè)者之一，他完全是在賣苦力，茍延殘喘，沒有功動也有苦勞，公司怎么動不動就要罰他元錢，難道公司以為罰他元錢只不過是小意思，聊表懲治。如果按打混凝土每小時地計算，只當(dāng)他打個小時混凝土是白干了，可他要打完個小時混凝土談何容易。有人打了一兩個小時混凝土，就要下課。而他如果要連續(xù)不斷地打完個小時混凝土，可以活活把他累死掉，他的經(jīng)驗中好像打混凝土只要連續(xù)干到小時以后，就會感到要死不活，難受極了，公司里決定要罰到元錢的人，又怎能設(shè)身處地地體會到他在這工地上干活的難處，難道他注定是個苦命的人，就算是條狗也還有主人疼呢，為什么公司要整整罰他元錢，顯然是在亂罰，根本沒有規(guī)章制度可依，不能看他犯了點錯就要罰他元錢，上回那兩個保安拿了他的身份證后為什么遲遲不還他身份證，那樣押他的身份證可是犯法的，比他錯上一回廁所嚴(yán)重得多，簡直欺人太甚，可惡的是原來押他的身份證，最終只是為了要罰他元錢，純屬敲詐勒索，為什么偏偏在他提出要結(jié)帳回家才突然宣布要罰他元錢，能有什么好的作用，也就更加卑鄙下流，好像看他在這工地上掙錢掙多了嗎？十分眼紅才趁機榨他的油水，可他哪有油水可榨，老馬不是說他罰元就沒多少錢可結(jié)了嗎？

他更想不通的是這個工地上沒有為干活的人們建一個像樣的廁所，拉屎成了大問題，難道干活的人們就注定要東躲西藏地拉屎拉尿嗎？難道就只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嗎？他上錯一回廁所原本就情有可原，那廁所有什么不能用的，為什么嚴(yán)禁使用，偏要用，他既然在這工地上干活就成了一個粗人，入境隨俗，不要以為他上錯一回廁所，就認為他沒有品格，條件允許的話，他會比公司里的任何人都更加有品格的，他最討厭的是狗眼看人低，把人分為三六九等。公司里的人聚在一起，在他看來真是一幅百丑圖。他看到干活的人聚在一塊，充滿了才智，相比他更加瞧不起公司里的人，一群蠢貨。

愚耕只稍微想了想，就想出這么多反對的觀點，愚耕不愁反對的觀點站不往腳，愚耕擔(dān)心的是憑他怎么講理都沒用，甚至讓他有理也講不出來，很可能他越想講理越適得其反，明天真正鬧起來，關(guān)鍵要氣勢奪人，不能怯弱，要強硬起來，蠻橫起來，發(fā)作起來，語不驚人誓不休。關(guān)鍵要覺得自己并不低人一等。要有骨氣，愚耕其實很難真正出過火的事，愚耕心里是怎么想的與實際可能采取的行動并不完全一致，愚耕不敢保證他到底會做出怎樣的舉動，該怎么做自然會怎么做。

、月號上午老馬給愚耕看了看帳，原來愚耕在這工地上的總工資數(shù)是多元，除去伙食費以及預(yù)支數(shù)，就還乘多元，再罰元就只剩多元啦，勉強只夠愚耕回家的路費，慘不可言，愚耕雖然不指望在這工地上掙多少錢，但還是感到太沒出息了，心酸不已。

因為要罰愚耕元，老馬并不急著給愚耕結(jié)帳，老馬也很希望能減免罰愚耕元錢，卻實在愛莫能助，愚耕當(dāng)然更不愿意把那僅剩的多元錢結(jié)了，罰他元錢就等于是讓他在這工地上白干了三個多月除回家路費一分錢沒掙到。

愚耕無論如何，都要反對罰他元錢，但卻力不從心。不知所措，只有暫且緩緩再說，愚耕意識到公司要罰他元錢，肯定有人從中作威作福，以為用公司的名義罰他元足以把他嚇倒，若大個公司他又找誰評理去，但在愚耕眼里這又算什么鳥雞巴公司，哪怕是閻王老子也嚇唬不了他，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

、到了吃中午飯的時候，馬老二一見到愚耕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炫耀起來，說是如果愚耕請他去說說情的話，還可以讓愚耕少罰元錢，算是對愚耕格外開恩，不然愚耕罰元罰定了。

愚耕聽了很反感，覺得馬老二是幸災(zāi)樂禍，假仁假義，甚至懷疑馬老二是要罰他元的幕后操縱者使者之一，當(dāng)面做好人，背后使絆子，可惡極了，所以愚耕對馬老二的炫弄，裝作置之不理，心不在蔫，嘴上只唧唧，像是無關(guān)痛癢，轉(zhuǎn)而愚耕又冷不防鄭重其事向馬老二打探到底誰是主謀，也就是說到底誰決定要罰他元錢。

馬老二經(jīng)愚耕這么一打探很是厭惡，臉色陰沉，以為愚耕不知好歹，并漫不經(jīng)心，閃爍其詞地強調(diào)，這可是公司決定要罰愚耕元錢，愚耕找誰說都沒用。

愚耕卻不以為然情知馬老二是在用公司的名義嚇唬他，但公司決定要罰他元錢，也還要有人最終說了算，那個說了算的人就是天王老子他也要找那人理論去。

經(jīng)愚耕再三糾纏，馬老二最終還是氣嘟嘟地輕描淡寫地告訴愚耕，這是保安隊長決定的。

愚耕聽了頓時松了一口氣，暗想原來只是保安隊長決定的，保安隊長又算老幾，簡直還算不是公司里的人，也只不過是在公司里打工而已，萬萬沒想到保安隊長還這么多事，保安隊長還當(dāng)自己是保安司令呢，保安隊長又有什么權(quán)力，憑什么決定要罰他元錢。竟還搬出公司的名義來，簡直荒唐透頂，貽笑大方。

愚耕還不能確信就是保安隊長決定要罰他元錢。真要是保安隊長決定要罰他元錢就好說得得，愚耕姑且就當(dāng)是保安隊長決定要罰他元錢。

、愚耕吃過中午飯就在工地上到處尋找起保安隊長，最后愚耕終于在生產(chǎn)大樓上的一樓找到了保安隊長，原來保安隊長正在跟工地上的人一塊打撲克牌，旁邊還有工地上的人站著觀看，其樂融融，這在工地上是常有的事，不足為奇。

愚耕一找到保安隊長就忍不住喊叫地向保安隊長發(fā)作起來，問保安隊長憑什么要罰他元錢，好像認定就是保安隊長跟他過意不去，跟他有仇似的，氣勢咄咄逼人，歇斯底里，火冒三丈大。

保安隊長也一下就認出了愚耕，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以為愚耕是無理取鬧，不可理喻，不跟愚耕一般見識，并裝作若無其事，繼續(xù)打手中的撲克牌，轉(zhuǎn)而又耀武揚威，漫不經(jīng)心地解釋說，這是公司里經(jīng)開會討論研究后才決定要罰愚耕元錢，原本是決定要罰愚耕元錢，后來才減為愚耕元錢，也罰定了。

愚耕覺得保安隊伍是在狐假虎威，以為只要搬出公司的名義就可以把他嚇退，愚耕還是當(dāng)保安隊長是主謀，就對保安隊長亂泄一通，指桑罵槐，天了他上錯一回廁所還值得公司專門開會來討論研究，他要是在公司開會的時候跳到會議桌上撒泡尿，那公司就要沒完了沒地開會了，公司干麻不是要罰他元錢就是要罰他元錢，元對公司里的人而言實在是小意思，公司里有人只要到那家酒店隨便找個小姐去開房，就要花掉元這數(shù)，可他在這工地上干了這么久，罰他元這個數(shù)，只乘二百多元啦，連回家的路費都不夠，哪里會說要罰他元錢，就罰他元錢呢。

而且在場的工地的人也都密切關(guān)注此事，興趣盎然，愚耕則不失時機地向在場的工地上的人訴起怨來，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聲情并茂，畢竟都是同一階段的人，容易產(chǎn)生共鳴。

保安隊長那里經(jīng)得起愚耕這么鬧，丟盡面子，要么裝作不動聲色，置之不理，要么厲聲叱咤，怒不可言，甚至恨不能大打出手，忍無可忍。

可愚耕放肆得很，存心就是要讓保安對長丟盡面子，有持無恐，針鋒相對，口口聲聲逼著問，到底是不是保安隊長決定要罰他元錢，

保安隊長也明顯有所顧忌，始終沒有承認是他決定要罰愚耕元錢，又不愿告訴愚耕到底是誰要罰愚耕元錢，總還用公司的名義來抵擋愚耕的逼問，可愚耕偏偏不信公司的名義，決不善置甘休，氣焰囂張，狂轟爛炸。

最后保安隊長實在不耐煩了，才招供似地推說是工程部的經(jīng)理決定要罰愚耕元錢，

至此愚耕總算取得了不小的勝利，暗自得意。至少表明保安隊長其實心里也認為，因為愚耕上錯一回廁所而要罰愚耕元錢是有點不合情理。不然怎么會這么忍讓愚耕。好像保安隊長以為愚耕只要出完氣，就能心平期氣和地接受罰款元錢罰定了的事實。

愚耕也確實消耗了很多火力與銳氣，茫然若失，力不從心，覺得他已經(jīng)不能駕御事態(tài)的發(fā)展，疲于應(yīng)付，只有一步一步往下走，不管三七二十一又去找工程部經(jīng)理理論就是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就像是趕鴨子上架，沒多大的把握，甚至犯愁，覺得工程部的經(jīng)理肯定更加難以對付。愚耕也早就認得工程部經(jīng)理，但愚耕根本不清楚工程部經(jīng)理在公司到底有多高的地位。如今被稱為經(jīng)理的人太多了，不能一概而論。

、很快，愚耕就在辦公大樓的背后找到了工程部的經(jīng)理，而且老馬和其他兩三個人也都在場，使得愚耕有些心虛，但還是忍不住挨上前去，并直接就招呼著嗡聲嗡氣地向工程部經(jīng)理表示不能接受罰他元錢，然后又用一種近乎請求的語氣辯解開來，甚至激動地說道，就算警察抓人后還會給人辯護的機會，總不能說罰他元錢就罰他元錢。

沒想到經(jīng)理一下就惱火氣來，蠻橫無理，妄自尊大，根本不把愚耕放在眼里，嗤之以鼻，動不動就給愚耕臉色看，流氓氣十足，反正罰愚耕元錢罰定了，好像就算嗎，沒有因為愚耕上錯一回廁所被抓的事也說要罰愚耕元錢，就要罰愚耕元錢，沒什么討價還價，愚耕竟還特意前來找他辯解糾纏，讓他感到晦氣。好像就憑這點就足以說要罰愚耕元錢，就要罰愚耕元錢。倒要看看愚耕能奈他何，并對愚耕居高臨下，罵罵咧咧，以為愚耕是個癟三爛的東西，這可都是愚耕自找的。好像他對愚耕的敵對態(tài)度是與生俱來的，好像他的社會階級要比愚耕的社會階級不只是高了一個階級，而是高了兩三個階級。好像在海南島能在這么大的工地上當(dāng)個工程部經(jīng)理，就真的是天王老子。

愚耕只好小心翼翼，低三下四地死纏爛磨，原先早就想到的那些理直氣壯的說話，根本就派不上用場，還是以為嘮叨為主，揪心不已，愚耕本來是找來跟工程部經(jīng)理理論的，確適得其反，更加罰定了。

但經(jīng)理的態(tài)度一直很狂妄，很強硬，很囂張，后來不知愚耕哪句話冒犯了他，他竟怒發(fā)沖冠，厲聲叱咤，欲大打出手，愚耕則忍無可忍，頓時發(fā)作起來，大吼叫一聲“誰怕誰呀，我都割出去啦”，愚耕其實不可能真正跟經(jīng)理這種人豁出去啦，愚耕對經(jīng)理的容忍要強過經(jīng)理對愚耕的容忍。經(jīng)理瞧不起愚耕，愚耕骨子里更加瞧不起經(jīng)理，誰也不比誰高貴。

經(jīng)愚耕這么一吼，經(jīng)理明顯有所收斂，轉(zhuǎn)而又氣呼呼地揚言說，他只要隨便打個電話就可以把愚耕抓起來送進班房，連在場其他人也七口八舌地說愚耕多不是，愚耕頓時成了眾失之的，無話可說，陷入疆局，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垂頭喪氣，痛苦萬狀，欲哭無淚，天了這世道怎么就這么黑白顛倒，經(jīng)理真要是能隨便打個電話就把他送進班房，也比這要痛快些，

愚耕也意識到這一回合敗局已定，不必再自討沒趣，偃旗息鼓，知難而退，下回再卷土重來。

愚耕違心地扮演了一回懺悔者后，終于還是灰溜溜地夾著尾巴傷心地離開了，但他決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他總算找到了問題所在，愚耕完全就當(dāng)是經(jīng)理一個人決定要罰他元錢，他總有辦法對付經(jīng)理，他越受挫折就越堅強，他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馬，他不蒸包子也要急口氣，不然叫他以后還做不做人，反正他要鬧到什么程度就鬧到什么程度，不能直接地鬧就迂回地鬧，他好像是逼上梁上迫不得已，他好像又在扮演一種角色，真的又有戲唱了。他也的確好久沒有唱戲了，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又有戲唱的機會。

、后來愚耕又到老馬的空間里坐了坐，老馬則嘆息著怪愚耕前面不該頂撞經(jīng)理，經(jīng)理就憑愚耕沒有暫停證這點，可以叫人把愚耕抓起來，元錢對經(jīng)理根本就是個小數(shù)，經(jīng)理買一條煙就要元，如果愚耕可以好好跟經(jīng)理說說情的話，經(jīng)理只一時高興，很可能就減免罰愚耕元錢。

愚耕心里很委屈，嘴上嗤嗤哼哼，不愿再提及前面的事，也無須檢討什么，心想反正他前面做盡了小人，又怎么頂撞了經(jīng)理，是經(jīng)理太霸道了，仗勢欺人，恐怕他永遠不會好好地去跟經(jīng)理說說情，經(jīng)理也不會吃那一套，明顯對他有偏見，很可能他越是低三下四，奴顏婢膝，經(jīng)理越是作威作福，他跟經(jīng)理根本就是兩個階級的人。

愚耕甚至激動地反問道，經(jīng)理是不是看他在這工地上掙錢掙多了，才故意要罰他元錢，小意思而已，可他在這工地上沒掙多少錢呀，幸好他還剩有七百多元夠罰元，如果他剩有的錢還不夠罰元的話，經(jīng)理難道把他押起來不成，那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老馬則回答說。如果愚耕所剩的錢還不夠罰元的話，早就把愚耕趕走，那還會留愚耕在工地上吃住。

愚耕并不認為老馬是在說笑話。但比任何笑話都可笑。老馬說的那種情形，真是太有意思啦，令愚耕浮想聯(lián)翩。

后面老馬還是語重心長地勸愚耕起來去跟經(jīng)理陪禮道歉求個情什么的，真心希望能減免罰愚耕元錢。

愚耕則拜托老馬幫他先去跟經(jīng)理通通氣說說情，然后他再去跟經(jīng)理求情就會事半功倍，如果他這就直接去跟經(jīng)理求情，會讓經(jīng)理更加看他不順眼，而且愚耕覺得老馬幫他去跟經(jīng)理通通氣說說情，是老馬份內(nèi)之事，也不會怎么為難老馬，小事一樁而已。

最后老馬還是漫不經(jīng)心半推半就地應(yīng)答試著去跟經(jīng)理說說看，接著老馬就走出去了，好像老馬正好還有其它事要跟經(jīng)理去說，也不一定保證就會幫愚耕跟經(jīng)理去說，還得要順其自然。

、愚耕從老馬的房間出來后，隔著老遠就看到老馬和經(jīng)理蹲到一塊談笑風(fēng)生，看樣子老馬并不怎么特意要幫他跟經(jīng)理通通氣說說情，只是順其自然，平平常常。

、過后愚耕又到老馬的房間里等著，老馬一回來就懶洋洋地催促愚耕去跟經(jīng)理說說，好像有了轉(zhuǎn)機似的。

、無奈之下愚耕只好立即就死皮賴臉地去找經(jīng)理，而且心有余悸，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點把握也沒有，就盡人事聽天命。

愚耕找到經(jīng)理后，又變成啞巴了，只干巴巴地站著扮可憐相，并不由自主地用手摸著后腦勺，也情知說什么都是多余的，無聲勝有聲。這本來就是一出沒有臺詞的戲。

經(jīng)理當(dāng)然明白愚耕的意思，經(jīng)理惡狠狠地看了愚耕一眼，就再也不屑一顧，揚長而去，存心要給愚耕難看，以為愚耕是狗屎一樣的東西，眼不見心不煩，經(jīng)理對愚耕的階級意識要強過愚耕對經(jīng)理的階段意識。

至此愚耕總算有了教訓(xùn)，暫且作罷，痛定思痛，決心要徹底變一種法子來對付經(jīng)理，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就算著瞧吧，真正的較量在后頭。

第一百一十六章監(jiān)察大隊

、后來愚耕油然而然地想到要去告瓊山市勞動局監(jiān)察大隊，特別是上次他告瓊山市勞動局監(jiān)察大隊?wèi)K糟失敗后，一直還耿耿于懷，這次他又因為上錯廁所要罰元錢，所以他又去告監(jiān)察大隊，這實在富有戲劇性啦，上回不就是因為他上廁所的事，禿老頭才要趕他走嗎？不知到時監(jiān)察大隊的同志又會怎么笑話他，發(fā)人深思。

上回主要因為情況很籠統(tǒng)很模糊，所以才導(dǎo)致告監(jiān)察大隊?wèi)K糟失敗，這回情況很單一很明顯，想必告監(jiān)察大隊比較容易成功，他上錯一次廁所要罰他元錢，明擺著不合理情，上回他已經(jīng)領(lǐng)教到監(jiān)察大隊的同志的工作作風(fēng)，這回他又有機會可以進一步領(lǐng)教到監(jiān)察大隊的同志的工作作風(fēng)，真是太有意思啦，就好像是上天的安排，他只不過是逢場作戲，不告白不告，甚至好像是他在給監(jiān)察大隊的同志出難題，夾雜著他太多的情感太多的恩怨，希望能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月號上午愚耕果真搭車趕到瓊山勞動局，愚耕一進到監(jiān)察大隊辦公室，就顯得隨隨便便，大大咧咧，就好像是竄門子一樣，并一開始就打招呼似地嘿嘿呵呵地說起，他在誠利集團工地上因為錯上了一回廁所就要罰他元錢，原來凄凄慘慘，悲悲切切地遭遇被他說成了搞笑劇，好像要嘲笑自己，為什么他偏偏會碰上這種怪事。愚耕竟沒說起，其實還有另外一人，同樣一起上錯廁所被抓。那人卻不要被罰元錢。

這里的同志一見愚耕到來，就像是見到陌生人，態(tài)度曖昧一語不發(fā)，顯然對愚耕的來意有所猜疑，待到聽說愚耕因為上錯一回廁所就要罰元，這里的同志這才明白愚耕的來意，引起一片嘩然，真是萬萬沒想到事隔三個多月后，愚耕又因為上廁所而出問題了，耐人尋味，不可思議，忍俊不禁，有同志打哈哈說不是人有三急嘛，怎么可以因為上錯廁所就要罰元錢呢？

這里的同志并未像上回那樣馬上讓愚耕填寫什么立案登記表，而且是拉家常似的地隨便過問了一下，不必拘于形式，有同志還像煞有介事地問愚耕這回又簽了合同沒有，得知愚耕又沒簽合同，頗有遺憾，恐怕也是力不從心，鞭長莫及，有同志明白地告訴愚耕，他們只有監(jiān)察的權(quán)力，沒有執(zhí)法的權(quán)力，像這種罰款的事他們恐怕很難管得住，不用說他們以前肯定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

有同志干脆設(shè)身處地地給愚耕出注意，勸愚耕可以放棄身份證，直接從包工頭那時把賬結(jié)了，就逃之夭夭，為了拿回身份證而要罰元錢很不值得，回家還可以補辦身份證，補辦身份證又不要花多少錢，人是活的，身份證是死的，那能讓身份證牽制住。這個主意聽起來頭頭是道，其實根本不可行?？梢娺@里的同志對現(xiàn)實還不太了解。在是非問題上堅持原則，還不如愚耕執(zhí)著。

愚耕見此也不愿讓這里的同志勉為其難，何況愚耕還有上次的教訓(xùn)，心灰意冷，恐怕就算勉強讓這里的同志管管，最終也管不到哪里去，雖然如此，愚耕還是感到不虛此行，死心塌地，看來他只好回去再跟經(jīng)理求情，

在愚耕告辭之際，有同志給愚耕留下了這里的電話號碼，勸愚耕再去好好跟經(jīng)理求情看，如有什么變化就可以給這里打電話，然后他們才好適情出面調(diào)解，顯然他們也不忍心徹底拒絕，不管這件事，看出愚耕不是一般般的打工者，不想讓愚耕再次對這里產(chǎn)生抱怨，但主要還得靠愚耕自己解決好，相信愚耕有那種能力，他們頂多只能充當(dāng)愚耕的后盾，不至于讓愚耕受到更大的傷害。

、愚耕回到誠利集團之后，心里空空落落的，不知如何是好，難道除了跟經(jīng)理求求情，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而且愚耕一想到經(jīng)理那種德性，就痛心疾首，一想到去跟經(jīng)理求情就心有余悸，有違初衷，還不如罰他元錢算了，很可能經(jīng)理比他更加在乎要罰他元，恐怕他無論怎么跟經(jīng)理求情都免不了要罰他元錢，那實在太不值得啦，何必作賤自己，難道他就那樣沒有骨氣，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

轉(zhuǎn)而愚耕又想到，辦法一定會有的，把他逼急了他什么辦法都想得出來，非得鬧翻了天不可，只是眼下確實唯一的辦法就是跟經(jīng)理求情，不必操之過急，不就是求情嗎，又有什么難得呢，想必他也是求情高手，游刃有余，他要把求情當(dāng)作是演戲，當(dāng)作是一種變相的糾纏，當(dāng)作是一種變相的較量，只重過程不求結(jié)果，且進且退，且退且進，沒完沒了，陰魂不散，經(jīng)理別想把他擺脫掉。

、愚耕一旦進一步想好了要去跟經(jīng)理求情，就如釋重負，并在一念之下又興沖沖地先給監(jiān)察大隊辦公室打了個電話，問對方到底有沒有把握管這件事，而對方則語重心長地表明監(jiān)察大隊確實不好管這種事，關(guān)鍵要靠愚耕自己去解決好，既然如此，愚耕就要對方讓監(jiān)察大隊干脆撒手不管，那經(jīng)理可不是好惹的，弄不好到時反倒鬧疆了適得其反，他會好好去跟經(jīng)理求情，對方當(dāng)然樂意答應(yīng)愚耕的要求，正中下懷，并勸愚耕不要義氣用事。

愚耕并不認為打這個電話是多此一舉，可見愚耕對監(jiān)察大隊完全沒有信心，怕監(jiān)察大隊管起這件事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愚耕打過這個電話后就可以盡情盡致，一心一意地去跟經(jīng)理求情，再也不想起監(jiān)察大隊。就當(dāng)沒找過監(jiān)察大隊。

后來愚耕有兩三次找到經(jīng)理，卻每次都不知怎么說才好，只是嘟囔著死皮賴臉地干巴巴地站著，扮可憐相，而經(jīng)理每次則看到愚耕這個樣子都甚為討厭。惡言惡語，給愚耕臉色看，然后就揚長而去。好像跟愚耕有仇似地，讓愚耕痛心不已，無可奈何，但總不甘愿就此罷休。

、月號某個時辰，愚耕又在辦公大樓的背后找到了經(jīng)理，其他好幾個人地都在場互相談笑風(fēng)生，其樂融融，愚耕以為這是跟經(jīng)理求情的好機會，就小心翼翼地挨上前去，并咕嚕著向經(jīng)理招呼一聲，示以求情。想必愚耕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向經(jīng)理求情，會讓經(jīng)理掙夠面子。

但經(jīng)理見到愚耕很是晦氣，只傲慢地訓(xùn)了愚耕一兩聲后，也就不理不睬，繼續(xù)若無其事地跟其他人談笑風(fēng)生，愚耕也很知趣賴在那里一聲不吭地扮演一位安安份份的聽眾，并時不時表現(xiàn)出可憐巴巴地樣子，盡在不言中，

后來愚耕還是情不自禁自言自語地嘮叨一句，說是經(jīng)理可以罰他再去洗一遍廁所就是了，而經(jīng)理接口就冷嘲熱諷地表態(tài)說，像愚耕這樣的料子應(yīng)該去當(dāng)警察，他怎么會勞駕愚耕去洗廁所，顯然經(jīng)理對愚耕有成見，任憑愚耕再怎么求情也無濟于事，愚耕覺得他求情求到這種份上已經(jīng)夠了?？偛豢赡芸蘅尢涮湎鹿蚩念^求饒吧。是該要結(jié)束這種違心扮演的角色。免得自討沒趣，何苦呢。

愚耕經(jīng)思想斗爭后，終于毅然決然卻又假裝懶洋洋地走開了，心中一片茫然，若有所無，無可奈何。

第一百一十七章海南日報

、月號上午愚耕突發(fā)奇想，心血來潮，想到要把這事鬧到海南日報去，可他以前沒有這種經(jīng)驗，不知具體該要如何鬧起，他只是憑常識覺得海南日報要管這種閑事的話，肯定要體現(xiàn)在刊登出的報道上，造成社會輿論，引起人們關(guān)注，最終達到管事閑事的目的，所以他也應(yīng)該先用文章的形式把這事寫出來，如果他的文章被海南島日報看重，甚至可以直接刑登在海南日報的話，這事不就鬧定了，令他想入非非，他只要能把這文章寫得生動有趣，又富有教義，就不是不可能刊登到海南日報上去，令人噴飯，發(fā)人深思，堪稱奇聞怪事，啼笑皆非，

愚耕好像突然領(lǐng)悟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文章，他不是不可能也寫出一篇好的文章。愚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完全被一種激情驅(qū)動著，竟然認為海南日報不是不可能也管他這么屁點點小的閑事。竟然以為他把這么屁點點小的事，以文章形式寫出來，不是不可能刊登到海南日報上。愚耕不知不覺地越來越容易因為想寫出點東西來，而采取相應(yīng)的行動。愚耕的經(jīng)歷的不同尋常，與愚耕在學(xué)習(xí)方面的不同尋常，越來越容易產(chǎn)生一些反應(yīng)，令人意想不到。連愚耕也甚為好奇，隨心所欲。

、接下來愚耕當(dāng)真營思運筆，擬《一件大事》為題用了兩個多小時時間寫成一篇文章，文章開頭一段就提到他在初中時學(xué)過魯迅的一篇文章，名叫《一件小事》，而他身上正好也發(fā)生過一件小事，那么這是一件什么樣的小事，為何偏偏又擬《一件大事》為題，但他并沒有急于道破，有詩云：“橫看成嶺側(cè)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他如果直接就事論事，未免糟踏那么好的題材，所以接下來他講到了他雖然不是四川人，但他同樣像千千萬萬個四川人那樣加入到海南的建設(shè)大軍中，正在誠利集團工地與四川人一道賣苦力干工，并直抒胸意語重心長地講到，其實這些在工地上賣苦力干活的人都自食其力，知天樂命，勤勤懇懇，忠心耿耿，默默無鬧，無怨無悔，這些人在社會上，特別是在城市中貢獻巨大，必不可少，當(dāng)之無愧稱得上是最最可愛的人，沒有這些人其他好多人的生活就會缺少好多好多的當(dāng)他們什么什么的時候，至此就造就了一種假相，顯示出他的那件小事多半是拖欠扣押了他的工資之類的事情，這在工地上是常有的事，屢見不鮮，不足為奇，確實是小事，

、可接下來他竟堂而皇之地講到他上回上廁所當(dāng)場被兩位保安抓住，又要他洗廁所，又押了他的身份證，最后還要罰他元錢，文筆辛辣又不失風(fēng)趣，意盡言收，點到為止，十分輕巧，好像是嘲笑別人的事，超然事外，氣度不凡，真讓人跌破眼鏡，匪夷所思，聞所未聞，怡笑大方，他這事不過就是因為上廁所引起的，確實是一件小事，就連他本人也讓為這只是一件小事，不必小題大做，大動干戈，可有人偏偏作威作福，不但押了他的身份證，還硬是要罰他元錢，他怎么求情也沒有，否則難消心頭之恨，這就對他成了一件大事，無法容忍，

、他最后用一種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氣量講到，梁山好漢一百零八個，個個都是逼出來的，社會上總有人喜歡仗勢欺人，橫行霸道，好顯示出“身份”。顯示出階級，這可不是好風(fēng)氣，要當(dāng)作大事來關(guān)注，他要是有馬克吐溫那么深厚的寫作功底，都可以將這事寫成一篇諷刺小說。

愚耕對這篇文章很是滿意，充滿期待信心十足，想必海南日報的人看了也會青睞有加。

、接下來愚耕就帶著這篇文章馬不停蹄地去找海南島日報，愚耕先搭車后租摩托車才終于到達海南日報的大門口前，只見海南日報確實氣派，令他有些心虛，但愚耕還是壯著膽子踱了進去，并進到海南日報大廈的一樓大廳，然后直接乘電梯上到有記者辦公室的某層，只想著要瞎碰瞎撞，冒冒失失，

、愚耕上到某層后就小心翼翼地在走廊里走動起來，并很快看到走廊前方的一則果真有個記者辦公室，門也是開著的，但冷冷靜靜，不見有人，愚耕正想要走到那記者辦公室的門口看個究竟，卻又正好碰到有個打掃衛(wèi)生的女士從另一個房間里走出來，這好像是愚耕在海南日報正式碰到的頭一個人，所以愚耕不假思索就挨上前去，并自自然然地向那女士招呼說，他有個情況要反映一下，與此同時還把手中的那篇文章示意給那女士看，

、那女士一聽說愚耕有個情況要反映一下就若有所悟，習(xí)以為常，無意要接過愚耕手中的那篇文章看看，并禮貌地告知愚耕應(yīng)該到群工部去反映情況，但現(xiàn)在已是中午休息時間，愚耕要等到下午上班后才能去群工部。

愚耕見此喜出望外，大吉大利，趕緊巴結(jié)似地認認真真問那女士群工部是在幾層，下午要什么時候上班，待到那女士如實回答后，愚耕又嗯嗯啊啊的表示謝意，然后也就轉(zhuǎn)身告辭，并乘電梯下去。

、愚耕剛一走出一樓大廳的電梯門口就被一位保安盯住了，并問愚耕是干什么來的，

、愚耕乖乖地挨到那保安跟前，并嘟囔著解釋說他有個情況要到群工部反映一下，與此同時，愚耕還把手中的那篇文章，畢恭畢敬地遞給保安看，保安也不再多問，索性就接過那篇文章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看得津津有味，愚耕則站在一邊靜侯著，不知保安看了那篇文章后反響如何。

沒想到保安看完了那篇文章后，就會心地對愚耕笑了笑，并客客氣氣地把那篇文章交還給愚耕，然后又熱情洋溢慷慨陳詞地向愚耕噓寒問暖，還特意向愚耕要誠利集團公司里的電話號碼，好像有意要幫著管一管這種閑事，打抱不平，愚耕見此真是心花怒放，無限感激，可惜愚耕并不記得誠利集團公司里的電話號碼，勉強把他好像記得的誠利集團門口保安室的電話號碼告訴給那保安，那保安則立即把那個電話號碼記在巴掌心上，像煞有介事，跟愚耕志同道和，興趣盎然，明顯被那篇文章深深打動了，這怎么不讓愚耕由衷地感到幸運，感到得意，真是福星高照，勝利在望，想必那保安不是等閑之輩，有些來頭，不然怎能在海南日報當(dāng)保安。

、過后愚耕還是到海南日報的門口外等著，等著的時候愚耕難免又不勝感慨，想入非非，躊躇滿志，以為就快要揚眉吐氣啦。

、等到海南日報下午上班的時間后，愚耕就迫不及等地要去群工部，但看到海南日報大門口兩邊開始各站有一名保安，威風(fēng)凜凜，令愚耕有些生畏，但愚耕還是主動向那門口一邊的保安解釋說，他要去群工部反映一個情況，那門口邊的保安也就順利地讓愚耕進去了。

、愚耕一進到海南日報大廈一樓大廳，又見到了前面那保安，那保安還客氣地讓愚耕在一臺前填寫一下登記表，入境隨俗，

結(jié)果愚耕發(fā)現(xiàn)在登記表中還要填寫他的身份證號碼，可他的身份證一直還押在誠利集團，愚耕根本記不清他的身份證號碼，不如如何填寫才好，就只好向那保安說明原委，并作請教，那保安由于看過愚耕的那篇文章，情知愚耕的身份證確實被押，也就笑著若無其事地教愚耕在填寫身份證號碼的空格橫一杠就是了，不必拘于形式，

接著愚耕又發(fā)現(xiàn)要填寫事由一欄，又被難住了，只好又請教那保安，那保安則讓他在事由一欄填寫辦事兩個字就行了，愚耕對那保安由衷感激不盡，印記在心，萬萬沒想到他這種人還有資格在事由一欄填寫辦事兩個字，真是無比地榮耀，好像是他生平頭一次這么受人尊重，不虛此行。

、愚耕填寫登記表也就乘電梯上去，并直接進到群工部，發(fā)現(xiàn)群工部只是一個辦公室擺設(shè)也很簡潔，令愚耕十分輕松，而且群工部顧名思議就是專門管群眾閑事的，所以愚耕也十分安心。比起勞動局設(shè)監(jiān)察大隊，海南日報設(shè)群工部，更加讓愚耕大獲驚喜，更加覺得找對地方。

愚耕則一進到群工部并不見有人，但很快就有一位看樣子有五十多歲的男子進來，并熱情地跟愚耕接洽，愚耕則超緊先把那篇文章交送給那男子看，接著就開門見山直來直去地講到他在誠利集團工地上錯一回廁所就要罰他元錢。

那男子接過那篇文章，只是被篇文章的標(biāo)題吸引了一下，但無心要細看文章內(nèi)容，稍稍看了幾眼，就順手把那篇文章放到辦公桌上，然后又熟練地問了問愚耕一些情況，

很快那男子就弄明白了這是怎么回事，完全信以為真，也有意要管這種閑事，并直接就向愚耕問起誠利集團公司里的電話號碼來，當(dāng)然要是能知道那經(jīng)理的手機號碼就最好不過了，

愚耕只好把他好像記得的誠利集團門口保安室的電話號碼告訴那男子，其實這個電話只是愚耕很久以前聽別人說起過，但不知是否正確。

那男子得到這個電話號碼，立即就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拔打起來，但連連拔打了三四次都打不通，好像那男子只要打通了誠利集團門口保安室的電話，三秤兩碼就能把這種閑事管定，只可惜沒有打通，不知是電話號碼錯了還是沒人接，還是占線啦，那男子還氣氣地抱怨說，那有因上一回廁所就要罰元錢，簡直亂彈琴，可見那男子真心想管這種閑事，而且是非對錯明擺著的，舉手之勞而已。

最后苦于電話打不通，那男子只好客氣地讓愚耕回去再說，請愚耕放心好了，他一定會解決好此事，而且還特意給愚耕留下了這里的電話號碼，像煞有介事。

愚耕也無話可說，更不好意思，還有什么要求，以為這點小事難不倒那男子，不必太著急啦，也實在感激不盡，就此告辭。拜托拜托。

、愚耕一回到誠利集團工地，就特意進到門口保安室，向里面的值班保安打探這門口保安室的電話號碼到底是多少，但保安卻明顯對愚耕有所顧忌，守口如瓶，偏不讓愚耕知道這門口保安室的電話號碼是多少，愚耕也無可奈何，也不跟保安計較什么，乖乖地就作罷了，心想海南日報神通廣大，只要海南日報有人真心想管這種閑事，就一定有辦法查找出誠利集團的電話號碼，他就只管等侯佳音。

、之后愚耕顯得若無其事，再不打算采取任何行動，以免打草驚蛇，愚耕就算跟經(jīng)理碰面了，也不動聲色，形同陌路，經(jīng)理也還是以前的德性，目中無人，大模大樣，愚耕心想等著睢吧，海南日報一旦有人正式管起閑事來，經(jīng)理定會措手不及，狼狽不堪，看經(jīng)理還能橫行霸道到幾時，經(jīng)理可能還以為他沒轍了呢，就更藐視他，不屑一顧，經(jīng)理哪里知道他就是那種表面窩囊內(nèi)心堅強的人，誓不言敗，陰魂不散。

愚耕在他所在這班人馬中，卻顯得人逢喜事精神爽，活躍異常，并神乎其神地聲稱，他已經(jīng)告到海南日報去，海南日報也有人要管這種閑事，此話傳開這班人馬中的人無不噴噴驚嘆不已，眾說紛紜，各抒已見，沸沸揚揚，傳為佳話，好像愚耕一下子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某種意義上愚耕已經(jīng)揚眉吐氣了。

、很快老馬也得知此消息，并放心不下似的特意來尋問愚耕，還發(fā)表他的看法，將信將疑，不冷不熱，以為海南日報高高在上，怎么可能管愚耕這種小人物的閑事，可又覺得愚耕又是告勞動局，又是告海南日報，也不定真得會告出些名堂來，非同小可。

愚耕則更加得意洋洋，神神秘秘，大放厥詞，以為海南日報只要隨便管管這種閑事就會是電閃雷鳴，地震山搖，關(guān)系到誠利集團的名聲，經(jīng)理哪能抵擋得住，愚耕好像是在策劃搬弄一場惡作劇，大快人心，也好給經(jīng)理一點顏色看看，上天自有公理在。

、但只要還不見有風(fēng)吹草動，愚耕也不能高興得太早，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其實愚耕心底總有憂慮，疑神疑鬼，千頭萬緒，恍恍惚惚，焦急萬分，忐忑不安，就好像在跟自己打賭一樣。

、月下午愚耕還不見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就按捺不住地先后給海南日報打了兩個電話，而對方好像總是一位女同志在接電話，答復(fù)的內(nèi)容總讓愚耕感到莫名其妙，憂心如焚，惴惴不安，甚至答非所問，真是好像擔(dān)心什么就有什么，好的不靈壞的靈，大為不妙，不容樂觀，但也不至于絕望。不知問題出在哪里，胡思亂想。

、月號愚耕又迫不及待地于下午某個時間再次去到海南日報的群工部，只見有一位龍鐘老太太正在向一位看樣子四十來歲的男同志訴苦訴怨，愚耕就規(guī)規(guī)矩矩一聲不吭地坐在一旁靜聽著，并很快就溶入到這里的氛圍當(dāng)中，那老太太那同志對愚耕一點也不見外，也明顯滿意愚耕的合作態(tài)度，甚至對愚耕心有靈犀，情知愚耕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但愚耕的事只能擱在后頭再談，先要把老太太的事處理好。

原來老太太一家人好像都住在海口，但因為某些原因要全家搬回陜西老家去，老太太的一個小孫子因此也要轉(zhuǎn)學(xué)，相應(yīng)也就牽扯到孫子退一年學(xué)費的事，但不能如愿以償，好像還跟孫子所在的學(xué)校的校長鬧疆了，老太太憋了一肚子氣，連孫子的學(xué)習(xí)成績也明顯受到影響下降啦，老太太反正都一大把年紀(jì)了，經(jīng)濟也實在困難，為了孫子退一年學(xué)費的事，老太太就顧不得老臉了，就算告到市長那里她也不怕。如果出點錢能讓海南日報報道此事的話，老太太為了出口氣，也愿意出點錢，讓海南日報報道此事。

可見老太太為了孫子退一年學(xué)費的事，是多么地正正當(dāng)當(dāng)，相比之下愚耕為了上廁所被罰元的事，就顯得扭扭曲曲，難以啟齒，算不得是哪門子的事，真讓愚耕感到羞愧，

那同志還是能設(shè)身處地盡心盡力地幫老太太解決問題，并還直接打電話到教育部門的某辦公室去，但最終好像還是暫且不了了之，只是幫老太太出了些主意，老太太痛痛快快地訴苦訴怨一場后，也比較欣慰告辭了，為了孫子退一年學(xué)費的事，雖然遠還沒有結(jié)束，但相信總會有圓滿的結(jié)果，老太太好像增添了許多信心與勇氣，很可能老太太還會來群工部的。

、老太太告辭之后愚耕立即就靠前坐去，并嘟嚷著簡明扼要地向那同志談起，他在誠利集團工地上廁所被罰元錢的事，并表示他其實前天就為此事來過這里，就不必談起那篇文章來。

那同志一聽明白這事，就無須過問什么以為是非對錯一下就能判斷清楚，并明顯同情愚耕，但那同志又認認真真地告訴愚耕這事理當(dāng)屬勞動局管，還特意告訴愚耕勞動局內(nèi)設(shè)有一個監(jiān)察大隊，要愚耕去找瓊山市勞動局監(jiān)察大隊就是了，也一定能夠得到很好的解決，海南日報沒有實際解決問題的權(quán)力。

雖然愚耕心里一下子就相信那同志說的是真話，可愚耕還是立即就情不自禁地嘰里咕嚕，語無倫次灰頭土臉鄭重其事地表示，他其實早就去過瓊山市勞動局監(jiān)察大隊，就因為監(jiān)察大隊不好管此事，他才來海南日報的。怎么又要他去監(jiān)察大隊呢，實在難以接受。

愚耕覺得就這么去監(jiān)察大隊，肯定解決不了多大的問題，對監(jiān)察大隊失去信心，何況他跟監(jiān)察大隊有那么多淵源，實在無顏再去監(jiān)察大隊，顧慮重重，可又不便向那同志說明白，有苦難言，不然愚耕想都不會再想起監(jiān)察大隊來。

可那工作人員就是一口強調(diào)，這事理當(dāng)屬監(jiān)察大隊管，很快那同志還從辦公桌上的一本電話薄中查找到瓊山市勞動局監(jiān)察大隊的電話號碼，并又立即拿起辦公室桌上的電話站著給監(jiān)察大隊打電話。

愚耕見此提心吊膽，戰(zhàn)戰(zhàn)兢兢，屏息靜聽無可奈何，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完全出乎愚耕的意料，只好聽天由命，希望那同志在電話中不要過于得罪了監(jiān)察大隊，那樣只會讓他更加為難，節(jié)外生枝，還不如不了了之。

那同志在電話中，一開口就下馬威似地報出他是海南日報的，并直呼著要讓監(jiān)察大隊的隊長來接電話，接著那同志又盛氣凌人直來直去地逼問監(jiān)察大隊的大隊長，以前愚耕是不是因為上廁所被罰他元錢的事去找監(jiān)察大隊，不怒而威，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很快那同志總算心平氣和，嗯嗯啊阿，明顯滿意監(jiān)察大隊長的答復(fù)。

愚耕就算不聽，看能能看明白那同志在電話中跟監(jiān)察大隊的大隊長說了些什么，并產(chǎn)生某種預(yù)感，喜憂摻半，驚心動魄。

結(jié)果果然不出愚耕所料，那同志掛了電話就輕輕松松地通知愚耕可以這就趕到監(jiān)察大隊去。

愚耕情知這一去非同小可，也非去不可，有些騎虎難下，不尷不尬，又有些正中下懷，激動不已，義無反顧，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愚耕告辭后就馬不停蹄大步流星地走路趕到監(jiān)察大隊去，急急如律令，一路上愚耕不勝感慨，覺得這又太富有戲劇性啦，哭笑不得，他一半是角色，一半是觀眾，千頭萬緒，懵懵懂懂，一點主意也沒有，甚至存心要看自己的熱鬧，自食其果，有始有終，再也無法顧及顏面，作好相應(yīng)的心理準(zhǔn)備，高潮迭起，迎接暴風(fēng)驟風(fēng)，暴風(fēng)驟風(fēng)后又會一片晴好。

、愚耕剛一監(jiān)察大隊辦公室，里面的同志都不約而同注視著愚耕，氛圍肅靜，心照不宣，屏氣凝神，好像處于一個十分重大的時刻，愚耕更是裝作不好意思似的蔫頭耷腦，魂不守舍，瞬間過后就有同志詭秘地輕聲笑著對愚耕說著“你來了，大隊長在等著要跟你談話呢”，愚耕則尷尬地擠出一個微笑算作回應(yīng)，實在無言以對，然后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小心翼翼地穿過中間的行子，移到大隊長的辦公桌前，像是負荊請罪，也始終還一聲不吭，

大隊長見愚耕來了，就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并站著打招呼讓愚耕在他的辦公桌前的那條長椅上坐下，然后大隊長還若無其事慢條斯理地收拾一下辦公桌的東西，完后他才正襟危坐，卻又并不急于向愚耕問話，大有語不驚人誓不休之勢，真讓愚耕感到如坐針氈。

很快大隊長終于還是忍無可忍地向愚耕發(fā)問了，就好像泄了閘似地濤濤不絕，氣勢洶涌，一瀉千里，奔流直下，問愚耕干嘛不直接告到中央去，問愚耕是不是把這里的電話號碼告訴那海南日報的人，問愚耕在海南日報到底說了些什么，問愚耕到底是怎么樣告到海南日報去的，轉(zhuǎn)而大隊長又語重心長地抱怨愚耕說，他們并沒有收愚耕什么錢，也沒收愚耕什么物，他們只是盡職地為愚耕解決問題，但也要按部就班，循序漸進，除愚耕的事，他們還有其它許多事要辦，一般少則一個禮拜多則一個月才能解決好一件事，愚耕既然找他們解決問題就應(yīng)該完全信任他們，怎么可以又告到海南日報去。

愚耕雖然委屈也難辭其究，幸好愚耕早有心理準(zhǔn)備，期期艾艾，唯唯諾諾，悔過自新，俯首稱臥，天地良心他絕沒有把這里的電話號碼告訴那海南日報的人，更沒有在那海南日報的人面前說這里的什么壞話，就是他寫的那篇文章，更是一句都沒有提到監(jiān)察大隊，早知如此他也不會告到海南日報去，河水沖倒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一場誤會而已。

大隊長亂泄一通后總算心平氣和下來，轉(zhuǎn)而又正兒八經(jīng)有板有眼，兢兢業(yè)業(yè)認認真真地過問起愚耕在誠利集團工地上因上廁所要罰元錢的事來，問愚耕上回上的廁所到底是什么樣的廁所，位于什么地方，有沒有造成破壞，愚耕又是怎么進去的，怎么被抓住的，被抓住后洗廁所洗得干不干凈，又是怎么被押身份證的，又是怎么提出要罰元錢，是誰決定要罰元錢，具體怎么罰元，身份證還在何處，

大隊長一邊問一邊拿出筆和紙一一都記下來，鄭重其事，像模像樣，愚耕當(dāng)然暗自高興，喜出望外，回答起來輕松簡捷，游刃有涂，忘形處竟還是打哈哈，自我嘲諷，盡情盡致，以為是非對錯都明擺著。

可大隊長對于是非對錯的判斷，都慎之又慎，暫且不作表態(tài)，最后大隊又像煞有介事地通知愚耕說，今天星期五，時候也不早了，等下禮拜星期一他們會派人專門到誠利集團工地進行調(diào)查，然后再適情調(diào)解。愚耕務(wù)必要完全信任他們，不能再操之過急，魯莽行事。聽大隊長的語氣好像有些勉為其難，絲毫不敢馬虎了事，關(guān)系重大，秉公辦事，可愚耕卻以為不痛不快，有失果敢，喜憂摻半，很不踏實，但不管怎么愚耕只好老老實實地等到下禮拜星期一去，有始有終，情非得已。

、愚耕回到誠利集團工地立即又成為這班人馬中的人所關(guān)注的對象，問這問那，愚耕只是強調(diào)下禮拜星期一監(jiān)察大隊一定會派人來專門作實情調(diào)查，其它也就可無奉告，

、其實事已至此愚耕感到鬧夠了，超然事外不愿再鬧出更多的名堂來，有些不耐煩，也有些害怕，覺得就為了他這點小事而勞師眾，一波三折，實在過意不去，愚耕不敢奢望等到下禮拜星期一去就會有好的結(jié)果出來，愚耕頂多有些好奇，想要跟自己打賭，卻心亂如麻，恨不能臨陣脫逃，度日如年，恍恍惚惚，醉生夢死。

第一百一十八章罰元錢

、月號下午，老馬突然找到愚耕，表決提出要愚耕馬上結(jié)帳走人，不由分說，而且這回減少罰愚耕元錢，還要罰元錢，算是對愚耕格外開恩，仁至義盡，再也沒有商量余地，明擺著是對愚耕下逐客令，怕夜長夢多。

顯然這對愚耕算是取得了不小的勝利，經(jīng)理肯定有所耳聞，才要提前將愚耕趕走。好像連老馬都對愚耕有些看法，老馬明顯同經(jīng)理是一鼻孔出氣的。

經(jīng)理他們硬是要提前將愚耕趕走，愚耕也無能為力，很不甘心，所以愚耕得到老馬下逐客令后，并沒有乖乖地到老馬那里把賬結(jié)了就走人，存心要拖延，舉棋不定，患得患失，毛毛亂亂，左右為難，無可奈何。

愚耕要么就這樣提前走人一走之了，要么強行拖延著等到下禮拜星期一去，要么在外面等到下禮拜星期一再回到誠利集團工地。

愚耕斷定下禮拜星期一監(jiān)察大隊會派人來專門作實情調(diào)查，并適情調(diào)解，如果他提前一走了之的話，頗有遺憾，窩窩囊囊陷他于沒有原則，但要他等到下禮拜星期一去也著實不容易，并不是那么自自然然地事，甚至痛心疾首，自討苦吃，

最后無奈之下愚耕還是決定提前一走了之算了，當(dāng)作是順其自然聽天由命，當(dāng)作是給老馬面子，怪不得他沒有原則，不能有始有終，因為他一想到回家去就歸心似箭，等無可等，罰他元錢也在所不惜，

既然老馬對他下逐客令，要提前趕他走人，就說明經(jīng)理他們心虛了，他總算聊以自慰，以勝利者自居，就算他免為其難地等到下禮拜星期一去，又不知還要鬧成什么樣子，沒完沒了，難免還要跟經(jīng)理爭吵一場，心有余悸，何苦呢，他已經(jīng)消耗掉了銳氣與鋒茫，有些膽小怕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甚至懷疑到時監(jiān)察大隊派來的人調(diào)查來調(diào)查去，又會得出類似于上回沒簽合同那樣的癌癥性結(jié)論，難以想像?？傊Ｄ蠉u早已成為他的傷心之地，始終對他虎視眈眈，辜負他一片癡心，害怕什么就有什么，好的不靈壞的靈，心灰意冷，悲觀失落，他這樣提前一走了之，倒也不失痛快，還能從海南島帶走最后一線希望。

、月號早上老馬特意找到愚耕，并叫喚著要愚耕立即把帳結(jié)了走人，明顯怪愚耕昨天下午為什么不把帳結(jié)了走人，不容愚耕再拖延下去，

愚耕見此二話不說立即就跟著老馬進到老馬的房間里，并很快就把帳結(jié)了，總共只拿了四百二三十元錢，難免有些心酸，可憐巴巴。

、愚耕把帳結(jié)了后，馬上又找到保安隊長要求拿回身份證，保安隊長則還正兒八經(jīng)地問愚耕被罰了元錢沒有，得知愚耕已經(jīng)被罰了元錢，才把愚耕的身份證拿來并交還給愚耕，很有一手交錢，一手拿貨的味道。愚耕再也懶得保安隊長一般見識，若無其事。

、接下來愚耕就回到工棚里收拾東西，神思遐爾，往事如煙，好像是件很突然的事，明天就是星期一啦，愚耕很好奇明天監(jiān)察大隊派人來作專門調(diào)查，卻發(fā)現(xiàn)他已走了，會作何反應(yīng)，工棚里也有人招呼著跟愚耕道別，愚耕卻意味深長地強調(diào)，星期一也就是明天監(jiān)察大隊一定會派人來專門作實情調(diào)查，這是愚耕唯一說過的告別的話，留給他們慢慢回味吧。

、愚耕收拾好東西就提著包裹從工棚里輕松地走出去了，愚耕正要走出誠利集團的門口時，竟有位保安要檢查一下愚耕的包裹，

愚耕也立即記起上回正是這位保安和另一位保安把他抓住，并拿走他的身份證，以至害得他費了那么大的勁，最終還是免不了罰了元錢，沒想到最后這保安又要檢查他的包裹，晦氣難消，

難道這位保安還嫌害他不夠，還想從他的包裹里檢查出什么問題來，真是卑鄙無恥，不可理喻，

愚耕二話不說就將包裹撂在地上，并站在一邊任由這位保安檢查他的包裹，等這保安檢查完后，愚耕才忍不住嘮叨著抱怨說，他在這工地上干了足足三個多月啦，最終只拿了四百二三十元錢，平均一個月只有一百多元錢，可就因為上回上廁所就罰了元錢，這是愚耕有機會最后說的一句出氣的話，好像也能意味著有始有終，可這保安聽了后只傲漫地強調(diào)說，誰叫愚耕在那廁所里拉屎呢，這是對愚耕說的最后一句送別的話，愚耕也沒想到他最終竟會是這個樣子離開工地，從海南島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