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媽媽來了(一)
何沅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媽媽已經(jīng)在那里坐了好久了,輔導(dǎo)員程老師坐在對面,一見到何沅進來,滿臉嚴肅的說道:“何沅你怎么才來,媽媽都在這兒等了你好久了。
何沅看了看媽媽,問道:“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有事嗎?”
何媽媽“哼哼”笑了兩聲道:“我來找你當(dāng)然有事。我還以為你躲到天上去了,到處找你找不到。還好明軒那孩子實誠,告訴了我你在這兒,否則,我估計這輩子都找不到你了?!?/p>
何沅報考志愿的時候,媽媽并不知道。她可以說是自作主張來的這個學(xué)校,報的這個專業(yè)。
何沅冷冷的說道:“你一天到晚只知道掙錢,連我哪年高考都不知道,也難怪你會找不到我。”
程老師一聽何沅的話,忙制止道:“何沅,不許這樣和媽媽說話。”
何沅沒有吱聲,倒是何媽媽冷笑了一聲道:“罷了,我早就習(xí)慣了。何沅,實話和你說吧,我這次來是來給你辦理轉(zhuǎn)校手續(xù)的。我給你另選了一個好學(xué)校,好專業(yè),你趕快收拾一下?!?/p>
“什么?轉(zhuǎn)校?”何沅大吃一驚,“我已經(jīng)注冊了,還轉(zhuǎn)什么校?”
何媽媽笑道:“中間各個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給你打通了,就只差這一個手續(xù)了,你若不信可以問問程老師?!?/p>
何沅疑惑的看著程老師,卻見程老師艱澀的點了點頭:“***媽的意思是這樣,不過何沅,我們還想征求一下你的意思,畢竟這件事與你直接相關(guān)?!?/p>
“我不轉(zhuǎn),我就喜歡這個學(xué)校?!焙毋渑?。
“你不轉(zhuǎn)也得轉(zhuǎn),錢我已經(jīng)花了,你可不能給我浪費?!焙螊寢屨f道。
聽到媽媽這么說,何沅更是氣憤:“錢錢錢,你就知道錢。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意思?!?/p>
何媽媽冷笑一聲:“我做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嗎?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親閨女的份上,我才不舍得花這么多錢呢!”
程老師見到母女倆的樣子,知道是積怨已久,便勸解道:“何沅媽媽,既然這事何沅不愿意,還是在重新考慮考慮的好?!?/p>
“不用考慮?!焙螊寢尨驍喑汤蠋煹脑挘拔沂?**,我說了算?!?/p>
何沅聽到這話,眼淚嘩嘩就下來了:“我媽,你這會兒想起你是我媽了,早干什么去了。“說罷又看著程老師說,“老師,我不轉(zhuǎn),絕對不轉(zhuǎn)?!闭f完便推門跑了出去。
程老師看著何沅的樣子,只得對她母親說道:“何沅媽媽,既然何沅不愿意,還是作罷吧。我們學(xué)校雖不比您看中的那所學(xué)校,但也是重點呀。”
何媽媽道:“這事可不能作罷。程老師,何沅那兒我去和她說,您就別摻和了,我女兒的前程可耽誤不起?!?/p>
程老師一聽,忙說道:“什么叫我耽誤孩子前程,我這可是為了何沅著想呀。你是何沅媽媽,就不能考慮一下孩子的感受嗎?!?/p>
何沅媽媽卻擺擺手:“算了,我不和你說了,我自個找何沅去?!闭f罷便轉(zhuǎn)身離去,留下程老師一個人在辦公室重重的嘆息。
何沅回到宿舍,唐兮云正在那里唉聲嘆氣。
“你怎么了?!焙毋鋯柕?。
“哎!”唐兮云長嘆一聲,“剛從惡鬼的手里逃出來,又落到了老程的手里。你說我們逃了這么多次課,怎么偏偏這次被抓呢?”老程便指的是程老師,唐兮云一向這樣稱呼他。
“怎么,你被罰了。”何沅問道。
唐兮云瞅了瞅她,道:“不止是我,還有你,估計也有那暴發(fā)戶。三千字檢討,明天上午交到導(dǎo)員辦公室。”
“知道了?!焙毋涞拇饝?yīng)著,心里卻著實煩躁,鐲子的事情還沒弄清楚,眼下媽媽又來逼著自己轉(zhuǎn)學(xué),這可該如何是好。
“喂,小沅?!碧瀑庠粕衩刭赓獾膯柕?,“今天那帥哥是你男朋友?”
何沅一愣:“你是說陸明軒?”
唐兮云點了點頭。
何沅道:“不是,應(yīng)該算是發(fā)小,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是很好的朋友。”
“是嗎?”聽到何沅這么說,唐兮云幾乎兩眼放光,“小沅我跟你說,那陸明軒可是件古物呀,實在不可多得?!?/p>
“古物?”何沅還是第一次聽見別人用“古物”來形容一個人,但一想那唐兮云是個“古癡”,倒也就不足為怪了。
“是啊,絕對的古物?!碧瀑庠埔荒樚兆淼臉幼?,“你看他器宇軒昂,溫文爾雅,又是法學(xué)院的,精通律法,可不是件古物嗎?”
何沅搖了搖頭,心想那唐兮云又開始花癡了。不過那陸明軒也確實是個亮眼的帥哥,唐兮云的花癡也就可以理解了。
兩個人正說著,門“啪”的一聲開了,何沅一回頭,原來又是媽媽。
“你怎么到我寢室來了?!焙毋湔f著,看了看驚訝的室友,“我媽。”
何媽媽笑道:“來找你談?wù)勣D(zhuǎn)學(xué)的事情唄。程老師那里談不好,我們就到你宿舍來談?!?/p>
“什么?轉(zhuǎn)學(xué)?”聽到這兩個字,不僅唐兮云吃驚,連沉默讀書的王君君也驚訝的抬起了頭,“小沅,你要轉(zhuǎn)學(xué)?”
“沒有的事兒?!焙毋涿u頭說道,又急忙拉著媽媽往外走,“我們出去說?!?/p>
何沅把媽媽領(lǐng)到了七層,這里向來安靜不會有人過來,而且顧盼盼的事情也已經(jīng)解決,不會再出現(xiàn)了。
“我不轉(zhuǎn)學(xué)。我的分數(shù)根本去不了那個學(xué)校,若是你用錢硬把我塞去,我以后還怎么見人?!焙毋鋺崙嵉恼f道。
“幼稚!”何媽媽道,“他們愛怎么說怎么說,你別理就是了。你只管好好學(xué),將來拿到名校畢業(yè)證,不僅工作好找,說出去也風(fēng)光。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學(xué)校,說出去我都嫌丟人?!?/p>
“你嫌丟人就別跟人說我是你女兒?!焙毋錃鈶嵉?,“你從來就只顧你自己,何曾想過我的感受。我告訴你,我就是不轉(zhuǎn)學(xué)?!?/p>
“你……”何媽媽正想繼續(xù)勸阻,卻在無意間看到了何沅手腕上的鐲子,“這個鐲子,怎么會戴在你的手上?”何媽媽一臉驚訝。
“你認識它?”何沅沒有想過這個鐲子會與媽媽有關(guān)。
何媽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是我們家的家傳鐲子呀,你是怎么找到的?”
“家傳鐲子?”何沅大驚,“那我之前怎么沒見過?”
何沅媽媽道:“二十年前迫于生活拮據(jù),我把它給賣了,沒想到二十年后它居然又回來了?!?/p>
“賣了?”何沅一陣冷笑,“這倒像你的作風(fēng)?!?/p>
何沅媽媽看著何沅滿臉失望,道:“你哪里知道苦日子的滋味?!?/p>
“你說這鐲子是我們家傳的,那你可知道它的來歷。”何沅想著也許困擾她們多日的問題就要解決了。
媽媽卻搖了搖頭:“老祖宗傳下的東西,我哪里會知道。關(guān)于它的故事應(yīng)該是有的,只是一代一代的傳下去,早就傳丟了,誰會記得?!?/p>
是啊,古老的東西我們已經(jīng)丟了太多,究竟還會有誰記得它們呢。但何沅還是不甘心:“那你知道你把它賣給誰了嗎?”
媽媽搖了搖頭:“別人買玉我便賣玉,至于是誰我早就忘了。”
“那你知道嗎?曾經(jīng)有一個小鎮(zhèn)因為這個鐲子被滅了鎮(zhèn),而后來,這個鐲子便落入了我室友的手中,現(xiàn)在,我們被它纏上了?!焙毋湔f道。
“什么?”何沅媽媽聽得她這么說,被著實嚇了一跳,“小沅,那你沒事吧?”
何沅搖了搖頭:“只是鐲子摘不下來了。媽,既然你知道這鐲子,能幫我查獲一下它的來歷嗎?”
何沅媽媽一愣,又笑道:“想不到你也有求我的時候,不過,我有個條件嗎,我查出來了,你便要轉(zhuǎn)學(xué)?!?/p>
何沅想著這也許是個權(quán)宜之計,否則她們付出的代價只怕會更大?!昂?,只要你能幫我們解決鐲子的問題,我便答應(yīng)你?!?/p>
“好,那你可不許反悔?!焙毋鋴寢尶吹胶毋潼c頭,喜從心生。何沅心里卻極不是滋味,她們母女之間的第一次妥協(xié),卻是以交易為前提的。
第八章、媽媽來了(二)
何沅剛一走進宿舍,就被唐兮云和王君君給拖住了。
“小沅,你真的要轉(zhuǎn)學(xué)?”唐兮云問道。
何沅本來想要否認,但想著自己和媽媽的承諾,倘若媽媽真的知道了些什么,離別是遲早的,便將一切跟她們說了出來。
“什么?你說這鐲子是你們家家傳的,而且是被***媽賣掉的?”王君君大驚,見何沅點了點頭,忙又問道,“***媽呢?”
“在學(xué)校招待室,怎么了?!焙毋淇粗蹙@恐的表情,內(nèi)心一陣緊張。
“快去招待室,***媽有危險。”王君君喊著,拉著何沅便往外跑。
但她們還是稍稍晚了一步。當(dāng)何沅她們邁進媽媽房間時,一個惡鬼正纏在媽媽的身上撕咬著她的脖子。
“媽媽!”何沅喊著沖上去,那惡鬼回頭看見身后的王君君,消失了。
媽媽被惡鬼咬傷了,不過那惡鬼剛開始吸她的血,何沅她們便來了。媽媽的生命保住了,只不過她被嚇瘋了。何沅看著媽媽在那里瘋瘋癲癲的樣子,內(nèi)心一陣苦楚,淚水噼噼啪啪的流了下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恨她入骨,但當(dāng)她看到媽媽被惡鬼撕咬的情景時,她的卻如萬箭穿心般難受。她們是骨肉相連的至親,怎么可能會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切從一開始便是錯的。
“媽媽,你還認識我嗎?我是小沅呀?!焙毋漭p輕走到媽媽面前,小聲的問道。
“媽媽?你怎么叫我媽媽?”眼前的媽媽就像一個天真的孩童,“我是小沅的媽媽,不是你的媽媽。
何沅聽到媽媽的話,哭的更厲害了?!皨?,我就是小沅呀?!?/p>
突然媽媽一聲尖叫嚇了何沅一跳:“鬼,有鬼!小沅快跑,有鬼!”媽媽躲向角落里,雙手卻做出一個保護他人的動作。媽媽是在保護何沅呀,她豈會看不出來。
“媽,你一直都很愛我嗎?”何沅心里難受。
從小何沅就覺的媽媽不愛她,媽媽只愛錢。她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大家都說,何沅的媽媽生下何沅,也是為了錢。小時候,媽媽把她寄養(yǎng)在親戚朋友家里,除了按時寄錢,幾乎再沒有什么事情能夠提醒何沅她還有個媽媽。再后來何沅長大了,媽媽便更成了一個渺茫的字眼,一個一年只會見一次的陌生人,而這一次,媽媽對她也是冷若冰霜。在何沅的記憶里,媽媽和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錢,或者是嫌她浪費錢,或者說她是賠錢貨。甚至當(dāng)她高考時,媽媽都不知道她讀到幾年級了。所以,她為了報復(fù),選擇了失蹤,背著媽媽來到了這里。
媽媽瘋了,卻再一遍又一遍的叫著她的名字。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沅不明白,她習(xí)慣了冷若冰霜。
回來的路上,何沅一眼不發(fā),只是呆呆的走著路。
“是不是覺得自己對媽媽過分了些?!蓖蹙龁柕?。
何沅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已經(jīng)糊涂了?!?/p>
王君君笑了笑:“總會明白的。眼下我們還是要弄清這個鐲子的來歷,這樣***媽的病或許會好起來,我們自己也便可以保住了?!?/p>
“鐲子?”何沅說道,“它還會害我媽媽嗎?”
王君君搖了搖頭:“不會,她已經(jīng)瘋了,任何魔咒都已對她失去了效力??裳巯挛易顡?dān)心的,是你?!?/p>
“我?”何沅說道,“因為它是我家傳的嗎?”
王君君說道:“它戴在你的手上,又與你有著如此淵源,你自然是危險。只是我不明白,依著這鐲子的魔力,要想對付你輕而易舉,可它為什么只派出一些像黃佳楠這樣毫無威力的小鬼呢?”
何沅忽而想起了小鎮(zhèn)上老大爺?shù)脑挘骸拔衣犎苏f,這個鐲子本身是被封住的。”
王君君大驚:“被封住的?被封住了尚有如此力量,若是解了瘋,那還了得?”
“為什么被封住之后還會這么厲害呢?”何沅不解的問道。
王君君想了想,說道:“只怕是***媽把它賣掉這一行為激怒了它,所以它才害死了一鎮(zhèn)之人,又設(shè)計假借兮云之手回到你的身邊?!?/p>
“到底怎樣才能擺脫掉她呢?”何沅苦思冥想,總覺的有什么東西自己還沒想起來,“對了,我想起來了。自從這個鐲子出現(xiàn)之后,我一直在做同一個噩夢,夢里有一個血衣新娘,就戴著這個鐲子?!?/p>
“血衣新娘。”王君君一聽忙問道,“現(xiàn)在還會做嗎?”
何沅點了點頭。王君君想了想:“或許我們可以去你夢里探個究竟。”
“什么?”何沅驚道,又看了看王君君,半晌后問道:“君君,你到底是……?”
何沅欲言又止,王君君看著她笑道:“我只是王君君。
第九章、良玉
回到寢室,王君君剛一開口入夢的事情,便把唐兮云嚇了一跳:“什么?到夢里去看女鬼?你們瘋了吧?”
何沅堅定的點了點頭:“只有這樣才能解開鐲子之謎?!?/p>
“好吧?!碧瀑庠普f道,“那你們?nèi)雺舭?,我可不去?!?/p>
王君君笑道:“那好,你在外面守著,萬一黃佳楠的鬼魂又來了,你也可以保護我們呀,是不是?!?/p>
王君君的話將唐兮云嚇的臉都綠了,忙說道:“那我還是跟你們一起去好了,寧可和你們一起在夢里睡死,我也不愿意一個人被鬼嚇死。”
何沅和王君君都被唐兮云的話逗樂了,王君君說:“我們都帶著指環(huán),這樣就算小鬼來了也沒有危險?!?/p>
“可那次在小鎮(zhèn)上指環(huán)就失靈了呀?!碧瀑庠普f道。
“那小鎮(zhèn)是極陰之地,且又怨氣重重,自然會增長小鬼的力量,使得指環(huán)失靈,可這里不會?!蓖蹙f道。
話音落定,三個人擠在一起,將手放在鐲子上,緩緩進入了夢鄉(xiāng)。
夢里不再有何沅之前見到的血衣新娘,她們看到的,是一個花鳥繞林的小山村。在小山村的盡頭,一對男女正在做告別之音。
“良玉,等我高中還鄉(xiāng),我便八抬大轎前來娶你過門?!睍虬绲哪凶訉χ砼悦辛加竦呐诱f道。
名為良玉的女子拿起手帕為書生擦了擦鬢邊的汗,道:“文修哥,你放心,良玉一定在這兒等著你回來。我生是你們何家的人,死是你們何家的鬼?!?/p>
何文修將良玉輕攬在懷,掏出一個白玉鐲子緩緩戴到良玉手上:“這個鐲子是我們何家祖?zhèn)髦铮緛響?yīng)該是婆婆傳給媳婦的,只是我爹娘死得早,今天便由我代替死去的母親交給你。良玉,這個鐲子便是你我成親的信物?!?/p>
良玉卻一轉(zhuǎn)身,對著何文修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若是你背叛我,娶了別人,又當(dāng)如何?”
但見這何文修仰天發(fā)誓:“我何文修今日立下血誓,若是他日我背叛良玉,就讓這鐲子吸干我的血肉,化為紅色。”
良玉一把捂住他的嘴:“胡說,那這白玉鐲豈不變?yōu)檠耔C了嗎。文修哥,良玉相信你是不會背叛我的,你快去吧?!?/p>
何文修三步一回頭,緩緩離去。良玉站在村頭,一直等到何文修不見了身影,方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何文修走了,良玉在家中一針一針的縫制著自己的嫁衣?;ㄒ粯用利惖募抟拢耐兄加駜?nèi)心所有的希望。她相信,當(dāng)她落下最后一針的時候,她的文修哥便會來娶她了。
終于,消息傳來了,何文修金榜高中,被皇上欽點為當(dāng)朝狀元。良玉激動的淚流滿面,她雙手捧著嫁衣,久久不愿放開,期盼了良久的日子,終于到來了。
只是良玉望穿了秋水,終是望不到何文修許諾的花轎。村里有人從京師回來了,帶來了一個足以讓良玉晴天霹靂的消息:何文修高中狀元,隨即被當(dāng)朝宰相招為乘龍快婿。昔日書童,一步登天。
“文修哥,你說過不會背叛我的,對不對?”良玉望著手中的白玉鐲子,泣不成聲,“你看,這鐲子明明是白色的,你怎么會背叛我?!?/p>
良玉就這樣帶著她的嫁衣,千里迢迢找到了京師。
何文修看到良玉的那一刻,正穿著錦衣華服,面對著良玉的一身襤褸,臉色慘白?!傲加?,你怎么來了。”
“相公,是誰來了?”內(nèi)堂中走出一珠環(huán)翠繞的錦衣女子,用眼角瞥了一眼良玉,微微憤怒,“誰把乞丐領(lǐng)進門了,還不快轟出去?!?/p>
何文修忙陪笑道:“夫人誤會,這是我的妹妹,從家鄉(xiāng)找我來了。路途遙遠,妹妹是狼狽了些,還請夫人莫要見笑。”
“真是妹妹?”夫人眉間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之情。
何文修忙點頭道:“是妹妹?!闭f罷看看良玉,使個眼色,“妹妹,還不向嫂子問安?!?/p>
良玉不言語,那夫人只是一聲“嗤笑”:“罷了,小門小戶的丫頭,懂什么禮節(jié)?!闭f罷,轉(zhuǎn)身回房。
“良玉,我……”何文修望著良玉,滿目慚愧。
“哥哥高中狀元,妹妹特地前來賀喜。怎么,哥哥見到妹妹不高興嗎?”良玉壓住內(nèi)心極痛,含笑說道。
“良玉,你不要再說了,你這是在戳我的心哪。”何文修掩面而泣。
良玉卻依舊面帶笑色:“哥哥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豈能哭泣?!闭f罷,看看何文修,道:“哥哥昔日的誓言,可還記得。”
何文修點點頭:“我不會忘掉的?!?/p>
“妹妹想再聽一遍,可以嗎?”良玉道。
何文修狠命的搖著頭:“良玉,我錯了。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今生我是負了你了。你再回去尋個好人家,莫要為我耽誤了終生,若有來生,我做牛做馬一定補償你?!?/p>
良玉笑道:“哥哥說那里的話,什么今生來生的。妹妹只是想再聽一遍昔日誓言,哥哥連這一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妹妹嗎?”
何文修點點頭,抽泣著說道:“我說,我何文修今生定娶良玉為妻,若是我辜負了良玉,就讓這白玉鐲吸干我的血肉,化為血玉?!?/p>
良玉笑道:“哥哥言重了,妹妹怎么忍心吸干哥哥血肉?!闭f罷,看看何文修,“但妹妹說過之話,便定然要算數(shù)的,妹妹說過,生是何家之人,死是何家之鬼,哥哥可會成全妹妹?”
何文修大驚:“良玉,你……你莫要做傻事?!?/p>
良玉緩緩摘下玉鐲,道:“哥哥說過,這個玉鐲便是你我成親的信物。那么,就讓這個玉鐲代替我入何家好不好?從今往后,它要代替我入你何家祠堂,享受你子孫后代的香火,好不好?哥哥會答應(yīng)嗎?”
何文修點點頭:“好,我答應(yīng)你?!?/p>
良玉道:“那你就再說一遍我剛剛說過的話?!?/p>
何文修道:“從今而后,這玉鐲便是良玉嫁入何家的鐵證,它將代替良玉入我何家祠堂,享受我何家萬代香火?!?/p>
“你做的到嗎?”良玉問道。
何文修點頭道:“我若再背誓言,就讓昔日血誓成真,讓我,乃至我的子孫血肉皆干,白玉化血?!?/p>
“好,那妹妹告辭了。”良玉說罷轉(zhuǎn)身離去。
“良玉?!焙挝男薮舸舻恼驹谀抢铮粗加竦谋秤耙稽c一點的消失。
良玉穿著一身鮮紅的嫁衣,那是她一針一針親手縫制的,只為能在何文修迎娶她的那一天穿上它。沒有了那一天的到來,良玉卻依舊穿上了它,衣美如云,人面桃花,只是卻沒有笑靨。眼前的這一汪水,便是良玉最后的歸宿。
“她要自殺,快攔住她?!碧瀑庠埔宦暭饨?,驚醒了沉浸在悲憤中的何沅和王君君。
“快住嘴!”王君君急忙掩住唐兮云的口,可已經(jīng)晚了,良玉發(fā)現(xiàn)了他們。之前美如桃花的姑娘,瞬間變得面目猙獰。血從她的七竅中依次流出,流到了嫁衣上,嫁衣變成了血衣。
“快走!”王君君一聲驚呼,三個人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哎!良玉太慘了!那個該死的何文修!”唐兮云憤恨著,看了看何沅,“你那祖先太壞了,那么辜負人家姑娘?!?/p>
何沅將頭扭到了一邊,并不理睬她。
“你怎么了?”唐兮云問道。“君君,她怎么了。”
“全都怪你?!蓖蹙粗瀑庠频?。
“怪我?我怎么了?”唐兮云不解的問道,“故事我們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
“故事我們是知道了,但玉鐲為什么會害人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我們還不知道?!焙毋渑み^頭說道,“何文修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良玉讓玉鐲代她嫁入何家,那么后來為什么玉鐲會被封掉?問題究竟出在誰的身上?是何文修?亦或是他的妻子,再或者是子孫后代?無從知曉,而這些恰恰又是關(guān)鍵所在?!?/p>
“哎!其實我主要是氣不過嘛。君君,要不我們再入夢一次吧?!碧瀑庠频?。
“談何容易?!蓖蹙龂@道,“一次入夢易,再次入夢難啊!眼下良玉發(fā)現(xiàn)了我們,只怕會更危險,我們還得趕快想辦法將鐲子取下來?!?/p>
“對呀,”唐兮云嘆道,“這快玉本是白色,因為何家背信棄義變紅,那它究竟算不算是血玉哪?”
“這哪里是血玉呀?!蓖蹙?,“這分明是塊怨玉,這里面的每一滴紅色,都是良玉的怨氣呀。
眾人無言以對。玉本是天地靈物,沾不得半點怨氣,一旦沾上,后果嚴重。眼前這塊怨玉,究竟該如何擺脫呢?
第十章、家鄉(xiāng)(一)
第二天一大早,何沅就向眾人宣布她決定回老家一趟。鐲子在她的手腕上越來越緊,而且周圍也一直有人在發(fā)生危險,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是該去一趟?!蓖蹙c點頭,“這個鐲子一日戴在身上,就多一日的危險。何沅,我和你一起去?!?/p>
何沅忙搖搖頭:“還是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哪行,一個人去太危險了。鐲子是我弄回來的,我怎么著也得和你一起去。雖然,”唐兮云嘆一口氣,“我還是有些怕的。”
王君君點點頭:“或許我們可以幫到你?!?/p>
何沅想著也是,便答應(yīng)了?!澳俏覀兪帐耙幌?,一會兒就出發(fā)吧?!?/p>
“呀!”唐兮云大叫一聲,“我們這次出去是不是要找老程請假呀。慘了慘了,昨天的檢討還沒交,今天又要去自尋死路了。我們要怎么跟老程說呢?不會告訴他我們要去捉鬼吧?!?/p>
何沅和王君君對看一眼,笑了起來。王君君說道:“只怕那樣他會直接把我們送精神病院去。”
唐兮云點點頭:“那倒是?!?/p>
其實程老師那一關(guān)并不難過,雖然他一直都故作嚴肅,實際上卻是一個脾氣甚好的老師。所以何沅她們請假并沒有費多大力氣。
“小沅,我們?nèi)ツ憷霞?,那個古物帥哥也一起嗎?”唐兮云小心的問何沅,“你們不是老鄉(xiāng)嗎?”
何沅看看她,故作失望的搖了搖頭:“還是別把他拉入這趟渾水了,我們自己去吧?!?/p>
不過唐兮云倒是提醒了何沅,她確實有事情需要陸明軒的幫忙。她跑去找陸明軒,卻在半路上撞見了宋翊。
“嗨!這么巧。”宋翊故作驚喜的說道。
何沅一笑:“只怕這巧中含有不少人為因素吧?!?/p>
宋翊哈哈笑道:“知我者何沅也。沒錯,我是特地在這里等你的?!?/p>
“什么事兒?!焙毋鋯柕馈?/p>
“就是關(guān)于那個鐲子的事兒,我聽說你要回老家去查看,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彼务吹?。
何沅一驚,宋翊怎么會知道這事兒,轉(zhuǎn)念一想,定然是唐兮云告訴他的。便說道:“不用,我們?nèi)齻€去就好。”
宋翊嘆氣道:“你跟我客氣啥呀,你們?nèi)齻€女孩子去太危險了,得有個男孩子保護你們才是呀。我和你們一起去,你們可就安全多了?!?/p>
何沅瞥了他一眼,說:“貌似一直是我們再保護你呀?!?/p>
宋翊一陣尷尬,道:“你就讓我去吧,這次我一定能保護你們,你看,我還留著你給我的護身符呢?!彼务慈〕鲎o身符,高高的舉著:“有它在,我就不怕了?!?/p>
何沅奈何不了他,便只好點了點頭。
“小沅。”身后有人喊了一聲,何沅一回頭,是陸明軒。
“明軒,你早來了。”何沅說道。
陸明軒搖了搖頭:“沒有,我也是剛到。怎么,你還有事嗎?”
“沒有了?!焙毋滢D(zhuǎn)身向送一說到,“你先走吧,我們下午見?!?/p>
“找我有事嗎?”陸明軒問道。
“我得回一趟家,想麻煩你幫我照看一下我媽。”何沅說道。
陸明軒答應(yīng)著:“這沒問題。不過好好的你回家干什么,不會是又為那個小鬼去找我奶奶吧?!?/p>
何沅笑了笑:“這你就別管了,反正有急事?!?/p>
陸明軒想了想,問道:“剛剛那個人是要和你一起去嗎?”
何沅點了點頭:“不止他,還有我的室友。”
“那你們?”
何沅看了一下陸明軒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我們怎么了?明軒,你今天怎么感覺怪怪的?”
陸明軒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我今天很正常呀。那你就早去早回,阿姨那里你別擔(dān)心,有我呢?!?/p>
何沅信任的點了點頭,便離開了。陸明軒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她一向最信賴他。
一路上唐兮云滿腹牢騷,對著宋翊吹胡子瞪眼的沒有好臉色。宋翊滿腹疑惑,“你怎么了,我可沒招惹你?!?/p>
唐兮云憤憤的說道:“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反倒來了?!闭f罷看看何沅接著說道:“不讓古物帥哥來,卻讓這個討厭的暴發(fā)戶同行?!焙毋渲皇切α诵Γ务磪s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古物帥哥?誰呀?”
“就是那天我們?nèi)ス沛?zhèn)回來碰到的那個人啊!”唐兮云不屑的看了宋翊一眼。
“我當(dāng)是誰呀,原來是他?!彼务聪氲疥懨鬈帲Φ?,“還古物帥哥呢,唐兮云,你的眼光可真夠次的,居然看上那樣一個小白臉?!?/p>
“你胡說八道什么!”唐兮云一臉憤怒,“人家比你不知道強多少倍!”
“他哪點比我強呀!”宋翊滿臉不服氣。
兩個人又一次喋喋不休的吵了起來,何沅和王君君對面一笑,無可奈何。
“好了,別吵了,到站了?!焙毋淅_越吵越兇的兩個人,說道。
何沅的家鄉(xiāng)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鎮(zhèn),沒有紅瓦白墻,沒有古風(fēng)蕩漾,只有一排排半舊的瓦房慵懶的排列著,看不出朝氣。
“我們?nèi)リ懩棠棠抢锇??!焙毋湔f道。她不想帶他們?nèi)プ约杭遥驗闆]有任何意義,那里只是一個大大的空房子,常年沒有人居住。
“是古物奶奶嗎?”唐兮云一聽,滿臉興奮。
宋翊滿臉不屑,說道:“急什么,人家現(xiàn)在可還不是你太婆婆呢?!?/p>
“你……”眼看著兩個人又要吵起來,何沅和王君君忙把兩個人拉開。
第十一章、家鄉(xiāng)(二)
陸明軒的奶奶是一個看起來很慈祥的老人,頭發(fā)雖已完全花白,身體卻異常硬朗。她一見到何沅,高興的合不攏嘴。
“小沅,你怎么回來了。”
何沅走過去說道:“我回來看看奶奶呀,奶奶你看,這些都是我的同學(xué)?!焙毋渲钢务此麄冋f道。
“古物奶奶好?!碧瀑庠婆苓^去,但是看見大家驚訝的表情,知道自己一時失口,忙掩口笑道,“陸奶奶好,我是唐兮云?!?/p>
陸奶奶慈祥的點了點頭,朝著他們一一看著。目光接觸到王君君的時候,奶奶身體微微一震。
“奶奶好,我叫王君君。”王君君笑了笑。
奶奶點頭道:“你可是漠北王家的人?”
“漠北王家?”何沅等人大驚,心里想著這王君君果然有來歷。
王君君卻搖了搖頭:“什么漠北王家,我不知道?!?/p>
奶奶笑道:“當(dāng)真不知?”
王君君依舊搖頭,唐兮云卻急忙問道:“奶奶,什么是漠北王家呢?”
奶奶看了一眼王君君,道:“漠北王家可是捉鬼除怪世家中最厲害的一族,他們世代居于漠北,乃是匈奴人的后代。匈奴人分裂之后,他們便開始與漢人通婚,漸漸漢化,進而形成了后來人們所熟知的漠北王家一族。漠北王家是個興旺大族,人口眾多,數(shù)千年來為天下人做了不少善事。只可惜他們無敵于天下,卻最終敗于蕭墻之禍。清末時期的一場族內(nèi)爭亂,讓漠北王家元氣大損,自此一蹶不振,終于銷聲匿跡?!?/p>
“既然已經(jīng)銷聲匿跡,奶奶為什么說我是他們的后人呢?”王君君問道。
奶奶笑道:“銷聲匿跡并不代表王家后繼無人。有人推測,王家敗落之后,他們的部分族人便遷入中原,隱藏身份,過起了普通人的生活?!?/p>
“那他們都不再捉鬼了,人們怎么還會認出他們呢?”唐兮云問道。
“那是因為王家的族人與常人不同,他們一出生便具有令鬼怪懼怕的力量,可以通靈三界。這也是王家之所以無敵天下的重要原因。”奶奶說道。
何沅突然想到王君君多次救她的事情,莫非她真的是王家的人?只是她為什么不承認呢?
“蕭墻之亂,真是可惜了這么個大族。”宋翊嘆息道。
“自古外賊易除,家賊難防呀。”奶奶說道,“當(dāng)年我的祖上曾與漠北王家有過交集,據(jù)說他們的力量,當(dāng)真是不遜風(fēng)雷?!薄澳棠?,這次我們是專程為了何沅的鐲子而來的?!蓖蹙f道。
“鐲子?”陸奶奶看了看何沅的手腕,“這個鐲子更紅了?!?/p>
“奶奶也認識這個鐲子?”何沅驚訝的問道。
奶奶點了點頭:“我們兩家也算是世交,你們家的鐲子我怎會不知。當(dāng)年我就勸***不要將它賣掉,奈何她一意孤行,終于釀成的今日的禍事?!?/p>
“那可該如何是好?”何沅問道。
陸奶奶搖了搖頭:“依著我的力量,尚不足以將這個鐲子的怨氣制服。八百多年了,這怨有多深,力量就有多大?!?/p>
“那有沒有辦法先把他從小沅手上摘下來呢?”宋翊看了看何沅說道。
陸奶奶嘆了一口氣,說道:“先容我想想吧。世間的怨氣,一旦與玉沾上,便會增添諸多麻煩?!?/p>
“可很多人不是說玉能辟邪嗎?”唐兮云不解的問。
“玉是能辟邪,可惜力量有限。一旦被邪氣攻破,后果將比其它邪物嚴重百倍。”陸奶奶看了看大家,“眼下看來,這個玉鐲的封印已經(jīng)解了一半,你們一定要小心,不可讓它再碰觸到血污之物?!?/p>
“什么?封印解了一半了?”何沅等人大驚。
陸奶奶點了點頭:“當(dāng)初你的先人以何家之血封印玉鐲,自然何家之血也能解開封印。只是當(dāng)年下封之人為了以防萬一,在符咒中加了一筆,方使得符咒不易破解?!?/p>
何沅這才想起,自己曾經(jīng)在試戴玉鐲的時候,因玉鐲口徑過小劃破手腕,向來封印被破,就是在那一次吧。
“小沅,”陸奶奶說道,“你可以回家去看一看,或許在那里可以找到線索。解鈴還須系鈴人,要擺脫這個鐲子,總要追根溯源才好?!?/p>
何沅點了點頭,邊戴著宋翊等人來到了久別的家里。這座房子其實已經(jīng)很舊了,還是她外祖父和外祖母住過的房子,只不過近幾年被翻新了。何沅幾乎沒在里面住過,媽媽一年到頭在外掙錢,只在過年的時候回來半天。而何沅也只會在這半天回家呆一小會兒,她實在呆不久,她和媽媽一見面,幾乎只會吵架。
房子已經(jīng)很久沒人打掃了,到處都是灰塵,宋翊在桌子上抹了一把,說道:“天哪,這屋里的灰塵堆起來都可以蓋一個新房子了?!?/p>
何沅看了看,說道:“我媽不常回來,我也不在這里住,所以這里基本上跟荒宅差不多?!?/p>
唐兮云哆嗦了一下:“不要說得那么陰森森的,我們還是稍微收拾一下吧,否則我們這么多人晚上豈不是沒地方去了。”
王君君點頭同意,宋翊卻被嚇了一跳:“什么?住在這兒,你們沒搞錯吧?!钡粗蠹叶键c頭,他只得再問何沅:“小沅,那你以前住哪?”
何沅隨手收拾這鐲子,漫不經(jīng)心的答道:“初中以前我總是分散住在媽媽的親戚朋友家里,有時候連陌生人家里也住。初中以后便一直住校了?!?/p>
宋翊驚得嘴巴張的大大的:“你們這里的人這么熱情?”
何沅淡淡的一笑:“我媽給的生活費夠多呀,每次的錢都夠我花好幾年。正因為這樣,我上了初中還有不少人非要讓我住他們家呢?!?/p>
“那你爸呢?”宋翊剛問完,腦袋上就挨了唐兮云重重的一巴掌。
“真是多嘴!”唐兮云小聲道。
何沅笑了笑,內(nèi)心想唐兮云一定以為她的爸媽離婚了。可她哪里會知道,何沅巴不得她的父母真的是離婚了,這樣好歹她還有個爸爸。可惜不是,她的爸爸是誰,媽媽從來不肯說。眼下媽媽瘋了,這個問題只怕只有天知曉了。何沅也只是聽見人們零零碎碎的說起,她的媽媽外出打工,回來之后身邊就已經(jīng)多了個她。
宋翊剛開始還有些氣惱唐兮云,但見何沅不言語,心里已經(jīng)明白七八分了。
“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便離開了,去了哪里,無人知曉?!焙毋溥€是撒了謊,但也許只算是斷章取義,因為她說的確實也是實話。
宋翊聽到這里,不再言語。王君君見氣氛有些尷尬,忙說道:“大家快收拾一下吧,收拾的同時也順便看看有沒有對我們有用的東西?!?/p>
大家開始收拾起來,屋里雖然塵土很厚,但好在到處都空蕩蕩的,收拾起來并未費十分力氣。
“大家快來看。”唐兮云一聲大叫把眾人都吸引了過去。
“怎么樣,你找到什么了?”宋翊問道。
唐兮云卻小心翼翼的撫摸著眼前的一卷舊紙,滿臉陶醉的說道:“想不到這個宅子里居然還有古物呀。你們看,這卷宣紙可是上等材料,而且看起來年代不短呀!”
眾人面面相覷,滿心無奈。本以為她找到了什么有用的東西,不想又是老毛病犯了。古癡終究是古癡呀。
“這個是竹子,逢年過節(jié)都會掛起來祭拜的?!焙毋湔f道。
“竹子?”宋翊疑惑的看了看何沅,想要上前摸一下那卷紙,卻被唐兮云一把推開,面對著心愛的古物,唐兮云總像一個護犢心切的母親。
“可這跟我所見到的竹子不太像呀?!彼务磫柕?。
何沅笑了笑,道:“其實就是家譜的一種,只不過我們這里管它叫竹子?!?/p>
“家譜?”王君君一聲叫喊,眾人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這個東西對他們可是有大用處的。
“快翻開看看?!彼务磩傄^去打開它,又被唐兮云推開。
“不行,這個已經(jīng)舊了,你們會把它弄壞的?!碧瀑庠朴行┪慕械?。
大家看著她的樣子,苦笑不得。宋翊一臉無奈的叫道:“又來了,唐大小姐,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滿心想著自己的古物。再不把它打開,我們便都要被女鬼吸成皮囊了?!?/p>
唐兮云這才戀戀不舍的將“竹子”打開,但前提是不允許宋翊動它,理由是男孩子毛手毛腳會弄壞它的。
王君君和何沅禁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宋翊則氣的差點在空屋里翻起了跟頭。
“竹子”被緩緩的打開了,由于年歲久遠,紙質(zhì)早已泛黃,所幸字跡還很清晰。
“是從第十八世記起的,一直到何沅的外祖父,是第三十世?!蓖蹙?,“奇怪,怎么沒有何文修呢?”
“他不是孤兒嗎?且又是貧苦人家出身,之前是不會有什么家譜的。”唐兮云說道,“何文修應(yīng)該算是第一世?!?/p>
那為什么這上面是從第十八世開始的呢?眾人尋著族名向上找,上方還有一行字:何門自十八世始搬于姜鎮(zhèn)。
“原來這里算不得何沅的老家,何沅的先人是在十八世的時候搬到這里的。”唐兮云說道,“那么哪里才是何沅的老家呢?”
“自然是京師了,那個何文修不是在京師當(dāng)官嗎?”宋翊說道。
王君君想了想,說道:“我們還是再找找吧,說不定應(yīng)該還有一張?!?/p>
只是眾人翻遍了整個屋子,再也找不到其他,應(yīng)該是沒有了吧。何沅嘆息著,到底哪里才是她的老家呢?
第十二章、家鄉(xiāng)(三)
夜里,何沅翻來覆去睡不著。從先人搬到這里,再到她這一代,已經(jīng)是多少年的事情了,她又如何能尋得祖先的故鄉(xiāng)??伤粽也坏?,她們這些人只怕都命不久矣。
夜里很涼,月光亮如白晝。趁著月光,何沅隱隱看見唐兮云坐了起來,就坐在床上,簌簌的扭動著肢體,很痛苦的樣子。
“兮云,你怎么了?!焙毋淝穆晢柕?。
唐兮云并不言語,身體卻已經(jīng)開始抽搐。何沅連忙起身過去,當(dāng)她走到唐兮云的面前時,眼前的情景幾乎讓她崩潰:唐兮云居然在喝自己的血。
“兮云,你在干什么?!”何沅發(fā)瘋一樣拉扯著唐兮云。唐兮云愣愣的望了望何沅,眼神呆滯無光。
“我渴,我要喝?!碧瀑庠坡恼f著,嘴又伸向胳膊。
何沅連忙拉開她:“你渴是吧,別急,我去給你倒水?!钡齽傄晦D(zhuǎn)身,唐兮云便又開始吸自己的血。
“怎么了?”聽到動靜的宋翊匆匆跑進來,卻看見唐兮云在吸允著自己的胳膊,忙跑過去喝道,“唐兮云,你傻了,怎么能喝自己的血呢?!?/p>
唐兮云卻像中了魔怔一樣,嘴里一邊嘟囔著口渴,一邊努力的去吸允自己的胳膊。何沅和宋翊兩個人都無法拉扯住她。
“啪”的一聲,宋翊一個巴掌扇過去:“唐兮云,醒醒吧!”
唐兮云一抬頭,眼里射出一股兇光。何沅認得,那是良玉的怨恨,也是黃佳楠的兇惡。
“那便讓我喝你們的血?!?/p>
何沅一愣,身邊的宋翊卻已經(jīng)一咬牙將胳膊送到了唐兮云的嘴邊:“那你就喝我的吧!”
唐兮云完全失去了神智,見到宋翊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何沅尖叫一聲:“宋翊,你怎么……”
宋翊搖著牙根,說道:“她已經(jīng)被控制了,我是個男子漢,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兩個女孩子被吸干血吧,那也太丟人了?!?/p>
何沅看著他們兩個,正滿心焦慮,束手無策的時候,王君君又從外面回來了。
“唐兮云,你干什么!”
王君君一聲叫喊,把唐兮云從魔怔中拉了回來。她一睜眼,看見自己的嘴巴正咬在宋翊的胳膊上,嘴里全是他的血,禁不住一聲大叫。
“??!有鬼呀!”
宋翊“哎呀”著抽回胳膊:“是有鬼,而且是吸血鬼。哎!唐兮云,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有這癖好,幸好我血液充沛,否則早被你吸干了?!?/p>
唐兮云慢慢睜開眼,看著宋翊胳膊上的傷,哆嗦著答道:“我吸了你的血?”
宋翊點點頭:“不止我,還有你自己的?!闭f著指了指唐兮云的胳膊。
唐兮云看了看自己正在流血的胳膊,這才感覺到錐心的痛感?!拔沂遣皇且呀?jīng)變成魔鬼,快要死了!”唐兮云大哭起來。
“胡說八道什么呢?!彼务唇械?,“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吸血鬼,以為自個牙齒上有劇毒呀,別做夢了。看清楚,那是你自個咬的,沒事兒?!?/p>
唐兮云這才點了點頭,卻還在抽泣著。
何沅看了看王君君:“君君,大半夜的你去哪了?”
宋翊也想起了之前的經(jīng)歷,忙問道:“對呀,為什么你一進來唐兮云就正常了呢?你不會真的是漠北王家的后人吧?!?/p>
王君君忙搖頭道:“什么漠北王家,我可不是。我只是出去上個廁所,至于為什么我一進來兮云就好了,或許只是姻緣巧合吧。”
“什么姻緣巧合,鬼才信呢?!彼务匆荒槻幌嘈牛翱偛荒苡羞@么多次的姻緣巧合吧?!?/p>
何沅知道王君君一定有什么不想說,便攔住宋翊道:“好了,別說了,快讓我給你們包扎一下傷口吧。”
兩個人這才又想起自己的傷口,呀呀的叫起疼來。
“何沅,你幾月生日?”王君君突然問道。
何沅奇怪的看了一眼王君君,道:“農(nóng)歷七月十五,怎么了。”
王君君點了點頭:“原來你是中元節(jié)生日,難怪你會看見鬼魂?!?/p>
“中元節(jié)?”何沅和宋翊驚訝的問道。
“就是鬼節(jié)?!碧瀑庠瓶粗麄z少見多怪的樣子,一陣得意,“傳說在那一天,會有很多小鬼來到陽間,人們也會在那一天祭奠死去的親人。還有人說,那天出生的人可以看見鬼,眼下看來,是真的了?!?/p>
宋翊問道:“還有這樣的節(jié)日,我還真沒聽說過?!?/p>
唐兮云瞥了他一眼:“你只顧著忙你的情人節(jié)了,那里還會記得我們老祖宗的節(jié)日。”
何沅看著王君君,問道:“君君,你問這個干什么?”
王君君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么可以看見鬼魂?!闭f罷又看看何沅道,“我?guī)Щ貋硪粋€人,他應(yīng)該知道一切,你敢出去見見嗎?”
“不會是個鬼吧?!彼务春吞瀑庠平械馈?/p>
王君君點了點頭,看著何沅道:“敢去嗎?”
何沅笑道:“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我已經(jīng)見過很多鬼了。只是我不明白,你也能看到鬼嗎?”
其實何沅是故作疑問,王君君卻有些尷尬:“我……啊……我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之后便可以看見鬼了?!闭f罷又催促道,“我們快出去吧,現(xiàn)在陰氣正盛,一會兒天亮了,他就該回去了?!?/p>
宋翊看看唐兮云,問道:“我們也去吧?!?/p>
唐兮云道:“我們倆又看不見鬼,去干什么?”
王君君說道:“這個簡單,你們把右眼閉上,再將左手放在左眼上,透過無名指和食指間的指縫,就可以看見鬼了。不過你們可要做好準備,這個時間,可是什么樣的惡鬼都有?!?/p>
唐兮云點點頭:“沒事,反正呆在屋里也不安全?!?/p>
王君君說的沒錯,外面小鬼真的很多。一個伸著長舌頭的吊死鬼飄到唐兮云的面前,要不是宋翊踹了她一下,只怕她會叫出聲來。
“你一叫,只怕方圓百里的鬼都要被引來了?!彼务凑f道。
王君君卻笑了:“你們別怕,這些鬼大部分是沒有什么殺傷力的?!?/p>
“他們?yōu)槭裁床蝗ネ短ツ??”何沅問道?/p>
“大概是對人世太厭倦了吧?!蓖蹙鸬?。
到了,王君君口中的那個鬼就在他們眼前了。這個鬼在這里算是整齊的了,頭發(fā)梳成一個紋絲不亂的發(fā)髻,身穿一身白色的長袍。他一件何沅他們,忙拱手作揖道:“小生沈仲,在這里恭候多時了。”
“古物呀!”唐兮云一聲驚嘆,引得眾人側(cè)目。
“不愧是古癡呀,連古代的鬼你也喜歡?!彼务闯爸S的笑著,惹得唐兮云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胳膊上?!昂媚銈€吸血鬼,又來傷我胳膊。”宋翊嚷嚷著。
唐兮云朝著他吐了吐舌頭,繼續(xù)看著那個沈仲。
沈仲看著唐兮云,卻用長袖擋住了臉:“男女有別,非禮勿視,還望姑娘自重。”
宋翊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連何沅和王君君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唐兮云做個鬼臉:“你們懂什么,這才叫古香古色?!?/p>
“你當(dāng)他是家具呀。”宋翊憋住笑說道。
王君君卻攔住他們兩個:“還是正事要緊?!闭f罷看看沈仲,“沈公子可還記得當(dāng)年搬入該鎮(zhèn)的何家人?”
“何家?”沈仲想了想,“對了,姑娘說的是何安則一家吧。記得記得,那可是一門旺族呀??上а娇上??!?/p>
何沅見沈仲連聲嘆息,忙問道:“可惜了什么?”
沈仲嘆道:“可惜了那么一家人,竟投降了清軍,留頭去發(fā),真可謂賊人也?!?/p>
“原來你還是抵抗清軍入關(guān)的英雄呢!”唐兮云聽他這么說,更是激動不已。
宋翊瞅著她,道:“別癡了,口水都流出來了。”
沈仲仰天長嘆道:“清軍入關(guān),是滅我中原啊,我大明江山,就此亡矣。可憐我中原地闊,竟多是膽小偷生之輩?!?/p>
“別嘆了,清朝早就完蛋了?!彼务吹馈?/p>
“什么?這位兄臺說的可是真的?”沈仲大喜,“真是天不亡我大明呀!”
宋翊聽他這么說,心想這鬼真是沒得救了,明清早已滅亡了多少年,他竟不得而知。剛想向前再提醒他一句,卻被王君君一把攔?。骸八挠洃浲A粼诹怂狼?,之后的事情你是和他說不清的,而且他也聽不懂?!?/p>
何沅向前問道:“你可知那何家人是從何地搬來的?”
沈仲想了想:“是從魯?shù)貋淼??!?/p>
“你可能確定?”何沅問道。
沈仲點了點頭,道:“當(dāng)時魯?shù)卦馇遘妵?,?zhàn)亂不斷,那何安則便舉家遷到了這里。姑娘打聽他們作甚?”
“我們……”何沅剛要回答,卻被宋翊搶過話頭。
“我們呀去幫你教訓(xùn)一下他們,這種賣國求榮的人,實在是太欠揍了。”
沈仲聽到宋翊這么說,笑道:“如此甚好?!鞭D(zhuǎn)念一想,“只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如此一來,豈非太……”
“太什么呀!”宋翊打斷他的話,“真是個窮酸書生。你呀,還是快投胎去吧?!?/p>
沈仲笑道:“兄臺說的極是,如今清人已滅,我大明復(fù)興,我也是時候去投胎了。”
宋翊長嘆一聲,不再言語。
唐兮云笑道:“原來你不肯投胎,是不想受制于清人呀?!?/p>
沈仲道:“正是,我堂堂男兒,豈能招降于韃虜,為他們效命。我沈仲今世不降,來世更不會投降?!?/p>
“好!”唐兮云鼓掌笑道,“古物就是古物?!?/p>
“好什么好!”宋翊打斷唐兮云,對著沈仲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沈公子,投胎去吧?!?/p>
沈仲走后,眾人一陣嘆息。沈仲雖是迂腐了一些,卻也算是個烈士了。
“魯?shù)?,我們學(xué)校不就在魯?shù)貑幔啃°?,看來你是回老家上學(xué)了。”唐兮云笑道。
“那我們明天還是先回學(xué)校的好?!蓖蹙馈?/p>
宋翊笑道:“是該回去了,老程都給我打了n個電話了。”
“你沒請假?”何沅道。
宋翊道:“何止沒請假,連之前的檢討都沒交呢。哎!回去等著挨批吧。”
東方漸白,天就要亮了。
第十三章、負心人
第二天回到學(xué)校,天已經(jīng)快黑了。何沅他們幾乎是一路狂奔跑回宿舍的,他們實在是太累了。
唐兮云趴在床上,眼睛直直的望著傷口,時不時的傻笑著。
“你怎么了,不會是被自己咬傻了吧。”王君君看著她那個傻樣,笑道。
唐兮云看了看她,神秘兮兮的笑道:“其實,那個暴發(fā)戶也不是太討厭,是不是?”
王君君和何沅對面而視,不禁掩嘴偷笑。
“何沅,那句話叫什么來著?”王君君故作神秘的問道。
“啊,對了,叫做不打不相識?!焙毋湫Φ溃斑@句話說的太對了,不是冤家不聚頭嘛?!?/p>
“哎?不過她不是癡迷于那個什么古物帥哥嗎?怎么又和宋翊不打不相識了呢?”王君君眨著眼睛問何沅。
何沅偷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所謂古物,那就是只可遠觀而不可近玩焉。欣賞是一回事,愛情又是另一回事了。找男朋友,就得找宋翊這種看得見,摸得著的?!?/p>
“你們在說什么呢。”唐兮云嘴硬,卻早已笑出了聲。
何沅笑道:“我們說什么,有人心里最清楚?!闭f罷倆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唐兮云把被子蒙過頭,道:“睡覺睡覺,今天累死了?!?/p>
何沅和王君君相視一笑,便躺下睡了。
睡夢之中,何沅迷迷糊糊的來到了一個地方,努力的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學(xué)校前的那一片荒地上。
“奇怪,我怎么會到這里來呢?”何沅抬腿想走回學(xué)校,卻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沒有了學(xué)校,只有一座宅院,錯落在原先學(xué)校的位置。腳下的荒地一點一點的變平,終于變成了一個小小的聚落,沒有繁華,沒有鬧市,只有滿目荒蕪。
何沅不自覺的抬起腳,走進宅院。直覺在指引著她的方向,何沅知道,冥冥之中,夢境是想告訴她什么。
內(nèi)堂之中,一個官老爺樣的人正和一個道士促膝而談。何沅看那官老爺面目熟悉,想了許久終于認出,原來是何文修。
“想我何文修好歹也是一屆狀元,如今卻仕途日下,終至淪落到這個地方。敢問道長,可是有什么不干凈的地方作祟?!焙挝男迒柕?。
道士捋著胡須,須臾答道:“大人今日來問貧道,說明大人早已心知肚明?!?/p>
何文修嘆息道:“道長可有辦法除之。”
道長問道:“不知那是何物?”
何文修想了想,答道:“一個白玉鐲子。”
道士搖了搖頭:“哎!俗物好除玉難封呀!這玉是天地間的靈物,本是祛邪化吉之物,只是一旦邪氣過旺,侵入玉質(zhì),其邪力將會較其他邪力甚之百倍,非常人之力所能封印。尤其大人所說的是塊白玉,那便更是難上加難。”
何文修眉頭緊鎖,道:“難道就沒有辦法制服她嗎?”
“世間恐怕只有一族有辦法可以封玉,”道士道,“漠北王家?!?/p>
“漠北王家?”何文修道,“那好,我這就派人去請?!?/p>
何沅在外面聽著,不禁心寒。昔日何文修辜負良玉一片情意,如今卻又要封印于她,負心如斯,令人憤怒。
昔日何文修為保仕途不惜拋棄良玉巴結(jié)上權(quán)傾一時的宰相,只可惜好景不長,新皇即位,宰相被誅,其手下party羽也被連累降職。何文修因是宰相女婿本應(yīng)被株連,只是新皇憐惜他的才氣,饒他不死,只是將他發(fā)配到了魯?shù)仄卫硪黄耐痢?/p>
漠北王家的人來了,是一個面目溫和的中年人。他凝視著手中的白玉鐲子,搖頭道:“這個鐲子于你并無惡意,你又何必要封她?!?/p>
何文修道:“其中內(nèi)情,先生有所不知,在下也不便透漏??傊?,這個鐲子還是趁早封了的好,否則終成禍端。”
那人長嘆一聲:“真是可惜了一位好姑娘。我可以幫你封印,只是你必須信守諾言。”
“什么諾言?”何文修不解的問道。
中年人冷笑一聲:“自然是對這個鐲子的主人許下的諾言,比如說,讓她永享何家香火。你若不允,或是日后反悔,那么今日之玉不封也罷?!?/p>
何文修面露尷尬之色,卻也不得不嘆道:“先生真乃神人也。好,我允諾先生便是。”
中年人停留了半晌,呆在那里一動不動。何文修催促道:“先生還不開始嗎?”
中年人瞅了他一眼,冷笑道:“難道你就沒有什么話想要對她說嗎?”
何文修搖了搖頭,嘆息道:“時至今日,早已無話可說。先生動手吧。”
良玉就這樣被封印了,沒有惹出任何禍事,只有滿腹的怨氣。良玉被封的那一刻,何沅看到玉鐲微微變紅。
漠北王家的人走的時候,腳步卻停在了何沅身旁。
“莫非他看的見我?!焙毋湫南?。
那人哈哈一笑,卻并未看何沅一眼,只是說道:“祖上積怨已是如此,后輩莫要重蹈覆轍。”
何沅相信他是看的見自己的,忙點頭答應(yīng),那人便心滿意足的走了。
玉鐲被封不過兩年,何文修卻已是一病不起。臨終之際,何文修將年僅七歲的兒子叫到跟前,卻獨獨避開了妻子。
“孩兒,你可還記得祠堂里的那個玉鐲?!?/p>
孩子點點頭:“記得。”
何文修道:“你記著,我們何家人欠著那個鐲子,你要把它當(dāng)先人一般供奉。將來,你也要告訴你的孩子,一代一代的將這個鐲子傳下去。”
孩子點點頭:“知道了。”
何文修擺擺手,孩子便跑了出去。他的年紀還太小,小到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即將不久于人世,更不會記得他的父親曾經(jīng)千叮嚀萬囑咐了他些什么。
窗外,何文修的妻子,也就是宰相的女兒,將這一切聽的一清二楚。這個驕縱不可一世的女子,縱然父親被誅,也不能壓低她的氣焰。她一輩子都壓制著何文修,讓何文修在眾人中留下了懼內(nèi)的笑名。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厲害,卻沒有人知道她的心里有多恨。她恨父親,恨何文修,只是,她更恨良玉。這樣一個窮苦的女子,她從心眼里瞧不起??墒撬齾s敗落在她的手里,她不服。
“杜良玉呀杜良玉,你可真是夠狠辣,居然連死也要來和我分一杯羹,可我就偏不讓你如愿。我不僅要讓那個姓何的親手封印住你,我還要讓你遭受何家世代祖孫的唾罵,我一定會告訴他們你是個怎樣惡毒的女子,讓他們把你擺在祠堂里,遭受世代唾罵。不過你不要擔(dān)心,也許他們很快就會把你忘掉的,而且忘得一干二凈?!彼Φ哪菢訌埧瘢掷锬弥莻€已經(jīng)越來越紅的鐲子,恨不得將她摔碎的樣子。
何沅緊緊的捏住雙手,看著那個狠心的女子是怎樣教導(dǎo)著她的兒子,她真替何文修可悲,一生的懼內(nèi)懦弱,讓他連幼小兒子的信任都得不到。孩子記住了母親的話,卻忘掉了父親臨終的囑托。
何文修死了,或許,他是帶著滿心的愧疚走到。何沅緩緩走出宅院,卻看見遠處一個紅衣女子越走越近。良玉,是良玉。滿身紅衣的良玉,正對著她滿臉的微笑。何沅一個踉蹌,好像是要跌倒的樣子,卻讓她回到了另一個世界。
何沅坐起來想要擦掉額頭上的冷汗時,卻發(fā)現(xiàn)寢室里三個人全都醒了“你們夢見了什么?”何沅預(yù)感,她們的夢是一樣的。
“何文修,親手封了良玉?!蓖蹙蛔忠活D的說道,旁邊的唐兮云拼命的點頭。
何沅看了看手腕上的鐲子,難道這一切都是她有意透漏的嗎?
“原來小沅的老家就是我們學(xué)校呀,天下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情呢?”唐兮云嘆息道,“可這里之前好歹是一個小聚落,怎么會成為學(xué)校呢?而且還荒的這樣厲害?!?/p>
“八百年的時間,雖不至于滄海桑田,卻也足以物是人非了?!蓖蹙龂@道。
眾人相對無言,卻又聽到唐兮云一聲低語:“不知道暴發(fā)戶是不是也做了同樣的夢。”
第十四章、玉碎
第二天下課后,何沅正準備回寢室,卻又碰見了宋翊。只見宋翊一臉興奮的拉著何沅,道:“小沅,我有辦法解決這個鐲子了?!?/p>
“什么?”何沅一陣驚訝,心里卻突然想到,也許是唐兮云把一切都告訴他了。
宋翊說道:“今天我遇見了一個高人,就把我們的事情告訴他了。結(jié)果他就告訴我說呀,這個事情其實一點都不難。只要找到那個何文修的轉(zhuǎn)世之人,讓他將玉鐲打碎便是?!?/p>
“不可能?!焙毋洳幌嘈牛澳呛挝男薜呢撔囊呀?jīng)傷透了良玉的心,若再由他將玉摔碎,那良玉豈不更加惱火?!?/p>
“是真的,那個高人就是這樣說的,”宋翊道,“他說,那個女鬼早已和玉鐲融為一體,所以自然是玉在人在,玉亡人亡?!?/p>
何沅思慮半晌:“話雖有理,可那是不是太對不起良玉了?!?/p>
宋翊長嘆一聲:“哎!都什么時候了,你就收起你的慈悲心吧,在不送走她,我們只怕都要死?!?/p>
“可我們怎么去找那個何文修轉(zhuǎn)世呢?”何沅問道。
宋翊神秘的笑了笑,說道:“那個人呀,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闭f罷指了指自己。
“什么?是你?”何沅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就是我呀,那個高人親口跟我說的?!彼务凑f道。
“那個高人是誰?”何沅滿腹疑問。
宋翊遲疑了半晌,道:“對了,他說他是漠北王家的后人。”
“漠北王家?”何沅想起了昨天的那個夢,當(dāng)初封住良玉的正是那王家之人,如今莫非他們知道玉鐲惹事,特地前來幫忙的?
“沒錯,就是漠北王家?!彼务磮远ǖ狞c了點頭,“這下你總該相信我了吧?!?/p>
何沅遲疑了片刻,但還是點了點頭:“你能帶我去見那個高人嗎?”
宋翊搖了搖頭,道:“所謂高人,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哪里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p>
說罷,宋翊拉住何沅:“快走,我們解決掉它。”
何沅還是不太放心:“我們要不要在考慮一下?!?/p>
宋翊滿臉無奈:“還有什么好考慮的,漠北王家你還不相信嗎?”
何沅只好點了點頭,宋翊從包里取出一塊鵝卵石,看來他是有備而來?!皣R啷”一聲,玉鐲真的碎了。被分成兩半的玉鐲應(yīng)聲落地,碎成更多片。何沅再回眼看它時,玉鐲已經(jīng)散盡了紅色,變會了原先的乳白色。
“看吧,那個女鬼已經(jīng)魂飛魄散了?!彼务锤吲d的跳了起來。但看著何沅一臉悲傷的樣子,又安靜了下來,“你別自責(zé)了,其實她早就該離去了。”
何沅點了點頭:“那倒也是,與其讓她呆在玉鐲里充滿怨氣的活著,倒不如讓她魂飛魄散?!?/p>
“哈哈!”宋翊得意的笑道,“我解決了這么大的麻煩,那個吸血鬼該對我刮目相看了吧?!?/p>
“吸血鬼?”何沅轉(zhuǎn)念一想,原來他說的是唐兮云。這兩個人可真是一對歡喜冤家,何沅心中暗笑。
回到寢室時,唐兮云剛剛起床。她本來就經(jīng)常逃課,前幾天的舟車勞頓更讓她有理由賴在床上一個上午。
“我碰到宋翊了?!焙毋渫瀑庠菩Φ?。
“告訴我干什么?”唐兮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眼睛卻已經(jīng)明確的告訴何沅,她想知道下情。
何沅笑了笑,把手腕伸到唐兮云的面前:“他幫我們把麻煩都解決了?!?/p>
“什么?”唐兮云一驚不小,差點從床上跳了下來?!澳銈儼谚C子取下來了?”
何沅搖了搖頭,便將今日的事情和唐兮云說了一便。
唐兮云聽完以后臉色鐵青,道:“他把鐲子砸了,小沅你怎么不攔住他呢?若他真是何文修轉(zhuǎn)世,又把鐲子砸了,良玉豈不是會恨死他?”
何沅搖了搖頭:“是漠北王家的人告訴他這樣做的?!?/p>
“漠北王家?”唐兮云口中念叨著,“是他們封住良玉的。可他們一族不是銷聲匿跡了嗎?”
何沅說道:“銷聲匿跡并不代表后繼無人呀?!?/p>
“但愿那個暴發(fā)戶不會惹事?!碧瀑庠瓢胄虐胍傻狞c了點頭,接著卻又嘆息道,“真是可惜了那個鐲子,上好的古物呀。”
何沅無奈的笑了笑,這個唐兮云,真是拿她沒辦法。
中午的時候,王君君才從自習(xí)室里回來。一進門,唐兮云便趕忙將今天的事情告訴了她。
“什么?你們把鐲子砸了?簡直是在胡鬧!”王君君聽著她們的話,又氣又驚,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了分貝。
“是漠北王家的人指點的他?!焙毋涿忉尩馈?/p>
“哪里有什么漠北王家的人,他們早就隱居起來,不問靈界的事情了?!蓖蹙?。
“那也不一定?!碧瀑庠频溃爱?dāng)初是他們封掉的玉鐲,如今他們一定是預(yù)測到玉鐲鬧事,特地來幫忙的?!?/p>
王君君著急的滿臉通紅:“王家的人是不會來這里的,宋翊被騙了。我們快去看看他,再晚便來不及了?!?/p>
聽到王君君這么說,何沅她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急忙跟著王君君跑了出去。
何沅剛出門,卻又碰到了來找她的陸明軒。
“明軒,你怎么來了?!焙毋浼贝掖业膯柕馈?/p>
陸明軒道:“奶奶打電話給我,說讓你們?nèi)フ夷呛挝男薜霓D(zhuǎn)世,只有他能取下玉鐲?!?/p>
“什么?”何沅大驚,“不是,不是要砸碎他們?!?/p>
陸明軒搖了搖頭:“千萬不能砸碎,否則那人將會遭到滅頂之災(zāi)。”
眾人聽到這里,都趕緊加快腳步跑去宋翊所在的公寓樓。陸明軒見到何沅匆匆忙忙的樣子,知道大事不好,便跟著去了。
可惜他們還是來晚了一步。宋翊所在的公寓樓下圍了好多人,大家都在嘰嘰喳喳的說著些什么,面色極為恐懼的樣子。
“出什么事了?”唐兮云努力使自己安靜下來,拉住身旁的一個女生問道。
“嚇死人了。”那個女生滿臉冷汗,“這個宿舍樓有人死了,就是那個很有錢的帥哥。聽說是被吸干了血肉,連骨髓都被吸盡了,只剩一副薄薄的皮囊了。”
唐兮云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何沅將唐兮云交給陸明軒,和王君君兩個人急匆匆的想要跑進去??墒枪且呀?jīng)被封了,這是一起極其惡劣的案子,加上之前未破的黃佳楠的案子,引起了pol。ice的高度緊張。
“pol。ice叔叔,讓我們進去吧,我們是宋翊的朋友?!焙毋湔f道。
pol。ice擺了擺手:“我們要保護案發(fā)現(xiàn)場,再說這個案件太過惡劣,只怕會嚇著你們?!?/p>
這時一個老警官走了出來,就是當(dāng)初審理黃佳楠案子的人,他認出了何沅。
“姑娘,你可知道死者生前可與何人結(jié)怨?”老警官問道。
何沅搖了搖頭:“這不是人為,是靈力殺人,警官,你還記得那個紅色的鐲子嗎?是它殺了宋翊和黃佳楠。”
pol。ice嘆了一口氣:“姑娘,我知道你的心情沉痛,可請你認真回答我的問題,不要裝神弄鬼?!?/p>
王君君說道:“是真的,警官你想一下,如果是人為作案的話,他怎么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將死者的血肉全部吸干呢?而且連骨髓也不剩下。況且案發(fā)現(xiàn)場是在死者寢室,這更是不可能?!?/p>
老警官擺了擺手:“你們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別影響我們辦案子?!?/p>
王君君和何沅還想再說,卻被一個人從后面拉住了。
“程老師?!?/p>
是輔導(dǎo)員程老師,學(xué)校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死者又是他的學(xué)生,他不可能不管。
“你們先回去安靜一下,好好想想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好不好?”程老師和顏悅色的說道。
何沅搖了搖頭:“老師,真的是那個鐲子,你相信我們嗎?”
程老師點了點頭:“我相信你們,先回去吧。”
王君君拉住何沅,輕聲說道:“算了,還是不要說了,先回去吧?!?/p>
這個時候,陸明軒卻已經(jīng)將唐兮云搖醒了,她望了望眾人,卻將目光鎖在了何沅的身上。
“是你,何沅,是你害死宋翊的。”唐兮云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
“兮云你在胡說些什么?!”王君君向前說道。
“我沒有胡說?!碧瀑庠浦钢毋浣械?,“那個鐲子是你們家的,你們何家老祖宗造的孽,卻讓我們來跟著你承擔(dān),最后還搭上了宋翊的一條性命。沒錯,宋翊是喜歡你,可你也不能因此便利用他,讓他為你們何家人償命?!?/p>
“兮云,對不起?!焙毋錄]有辯解,她知道眼下一切解釋都沒用了。人都沒了,還要那些無用的話語干什么。
“啪”的一聲,何沅的臉上已經(jīng)著了唐兮云一巴掌,半邊臉頰瞬間紅腫了起來。
“唐兮云,你干什么?!标懨鬈幰豢春毋浒ご颍尚纳?。何沅連忙攔住陸明軒,道:“罷了,她現(xiàn)在正傷心著呢?!?/p>
唐兮云一個人跑了回去,只留下何沅他們留在原地黯然傷心。就在不久前宋翊還和他們一起說說笑笑,可突然間人就沒了,尸骨無存,只剩下一副皮囊。
第十五章、危情(一)
何沅在寢室里走來走去,坐立難安。唐兮云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她實在擔(dān)心她會出什么事兒。
“不用擔(dān)心兮云,”王君君被何沅轉(zhuǎn)的腦袋都暈了,“她雖然喜歡宋翊,但也不會為此做出什么傻事?!?/p>
“我不是擔(dān)心她會做傻事,而是擔(dān)心有人會害她?!焙毋湔f道,“很明顯是有人故意要害我們,可宋翊已經(jīng)死了,線索也斷了。”
王君君點了點頭:“到底是誰那么恨宋翊,一定要治他于死地?!?/p>
何沅道:“你為什么斷定那人要害的一定是宋翊?!?/p>
王君君道:“玉鐲被砸碎,首當(dāng)其沖遇害的一定是毀玉之人。那人只單獨告訴了宋翊,便是料定宋翊會親自毀掉鐲子。到底是誰這么恨他?”
“對了,”何沅突然想到了什么,“宋翊說那人是漠北王家之人?!?/p>
“不可能?!蓖蹙攵紱]想便一口否定,“漠北王家隱居多年,早已不問靈界之事,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更何況,他們與宋翊素昧平生,怎么會設(shè)下如此毒計取他性命?!?/p>
“你對漠北王家很熟悉,”王君君的表現(xiàn)斷定了何沅一直以來的疑問,“你便是漠北王家的后人?!?/p>
“是。”王君君這一次卻很冷靜,“其實你早就猜出來了,我也再無隱瞞的必要。我們本是漠北王家的一個微末分支小族,因為太不起眼,所以便在那場家族內(nèi)亂中存活了下來。漠北王家禍起蕭墻,泱泱大族,一夜滅跡。我的祖先覺得再無顏面呆在漠北,便移居中原,隱姓埋名,過起了普通人的生活。”
何沅知道王君君身上仍學(xué)有漠北王家的本領(lǐng),便說道:“可你還是學(xué)了不少本領(lǐng)?!?/p>
王君君搖了搖頭:“漠北王家的人,一出生便具有讓陰靈懼怕的力量,無從擺脫。但自從我們隱居中原之后,家族中便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任何人不得泄露身份,否則會受到家族制裁。這也是我一直不承認身份的原因。”
何沅道:“可你還是和我說了?!?/p>
王君君淡淡一笑:“情況特殊,只能從長計議。不過我可以很負責(zé)任的告訴你,漠北王家的人不曾來過,也不會去害宋翊?!?/p>
“那究竟是誰在害宋翊?”何沅滿腹疑惑。
王君君想了想:“一定是身邊的人。你想,知道這個鐲子的,一共沒幾個人。而曉得漠北王家的,更是少之又少。”
何沅和王君君思來想去,始終是一籌莫展。何沅抬頭看了看表:“糟糕,十點了,兮云怎么還沒回來?!?/p>
天色愈晚,以前的唐兮云是不會在這個時間出門的。何沅和王君君相視一望,決定還是要出去找一找。
“你們就這樣出去了,留下我一個人多孤單呀。”身后嬌滴滴的聲音讓王君君和何沅毛骨悚然,好熟悉的聲音。她們一回頭,果然又是黃佳楠,她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用一支朱紅色的口紅描唇,唇色在她的手下變得像血一樣鮮紅,映照在蒼白如紙的臉上,是血一樣的猙獰。
“黃佳楠?!焙毋湟魂嚦泽@。
王君君一把攔住何沅,道:“她不是黃佳楠,黃佳楠沒有這么大的靈力?!?/p>
“哈哈哈哈?!贝采闲弊呐涌裥ζ饋恚β暼缢膴y容一般猙獰,“那你說我是誰呀?!?/p>
“杜……良……玉。”王君君緩緩?fù)鲁鲞@三個字,身邊的何沅瞬間臉色鐵青。
眼前的黃佳楠瞬間幻化成了另一個紅衣女子,何沅認得那張臉,是良玉。良玉轉(zhuǎn)眼間閃到了何沅的面前,陰陰的說道:“你是何文修的后人,真是不像?!?/p>
“是嗎?”何沅冷冷的看著她,雙腿卻在微微顫抖。
良玉再一次笑了起來,笑聲如天花亂墜,又如肝腸寸斷?!安幌瘢惚人麖?。所以,我留著你?!?/p>
“那你為什么要害我媽媽?!焙毋浼鼻械膯柕馈?/p>
良玉哂笑一聲:“我最恨那些視財如命之人,***媽是這樣,黃佳楠是這樣,那個鎮(zhèn)上的人也是這樣。其實***媽算幸運的,若不是看她和我遭際相似,都是被貪財圖利之人所負,我早就吸干了她的血肉骨髓?!?/p>
“那宋翊呢?你為什么要害她?”王君君問道。
“哈哈,”良玉笑道,“這你就不該問我了,我殺他,只是因為有人要他死?!?/p>
“是誰?”何沅和王君君齊聲問道。良玉卻一閃而過,瞬間無影無蹤。
何沅頓足道:“可惜還沒問到兮云的下落?!?/p>
王君君道:“那她就未必知道了,她實在沒有害死兮云的理由。而且,一個怨鬼,能和我們說這么多,已經(jīng)很難得了。”
兩個人繼續(xù)出去尋找唐兮云。天已經(jīng)很晚了,校園里不時地有幾個孤魂從她們眼前飄過,只是沒有人經(jīng)過。
“你說她會去哪里了呢?”何沅著急的說道。
“哈哈哈哈?!鄙砗笠魂嚌B人的笑聲傳來,何沅感到脖子后面冷的可怖,回頭一看,是唐兮云。她站在何沅的身后,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兮云,你去哪了,可嚇死我們了。”何沅心里總算松了一口氣。
唐兮云卻沒有吭聲,只是陰森森的笑著。何沅驚恐的看到血從唐兮云的七竅中流出,一點一點的滴下來,滲進衣服里,白色的T恤瞬間變的血紅。唐兮云的面孔越來越扭曲,鼻子眉眼錯了位,她還在笑。
“兮云,你……你怎么了?!焙毋湟簧砝浜?。
王君君走向前來,將手伸到唐兮云身上。手指毫無障礙的穿過了唐兮云的身體,唐兮云依舊在猙獰的笑著。
“她已經(jīng)死了?!蓖蹙戳丝春毋?,淚水不經(jīng)意間流了下來。
“不,不可能。”何沅發(fā)瘋的搖著頭,忽而又將目光轉(zhuǎn)向唐兮云,“兮云,你告訴我,是誰害死了你,是不是良玉?!?/p>
唐兮云似乎沒有聽到何沅的問話,依舊在笑著,笑聲里沒有喜怒哀樂,卻聽得人毛骨悚然。
“她已經(jīng)被良玉控制了?!蓖蹙鲎『毋?,“這個校園里的所有小鬼,都被良玉控制了?!闭f罷王君君一擺手,眼前的唐兮云瞬間消失。
第十六章、危情(二)
第二天一大早,整個校園在一次陷入恐慌。一個女生在宋翊所在的公寓樓跳樓身亡了,從七層一縱而下,雖不至于粉身碎骨,卻也已經(jīng)血肉模糊。有人認出,那個女生便是唐兮云。大家都以為她是殉情了,因為就在昨天上午她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暈倒,又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扇了何沅一個耳光。
“絕對不會是殉情?!蓖蹙f道,“兮云不是那么沒有理智的人?!?/p>
“可她是個古癡,會不會去效仿那些古代的貞女呢?”何沅說出了這個連自己都無法接受的理由。但王君君聽到后卻沉默了許久,唐兮云真的會這樣嗎?“會不會又是良玉呢?”王君君想了想,“應(yīng)該不會,唐兮云不是她憎惡的那種人。她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呢?”
就在何沅他們還在為唐兮云傷心的時候,又一個消息傳來,學(xué)校里一男一女被吸干血肉而死。
“君君,我受不了,這種日子太可怕了?!焙毋潆p手揪住頭發(fā),面容痛苦的扭曲著,“你是漠北王家的后人,難道也沒有辦法解決這個怨鬼嗎?”
王君君搖了搖頭:“漠北王家在決定隱居中原的時候,便已經(jīng)燒毀了所有的秘籍資料。眼下我們這些所謂的王家后人,僅僅能夠震懾住普通小鬼罷了?!闭f罷又想了想:“還是問問陸奶奶吧,說不定她會知道?!?/p>
何沅伏在地上使勁的搖著頭:“奶奶說過,她不知道?!?/p>
就在這個時候,何沅的電話響了。那首冷艷的電話鈴聲,在此時聽起來蒼白無力的可怕。
是陸明軒的電話,他告訴何沅說,奶奶找到了送走良玉的方法。良玉所有的怨恨都來自于何文修,所以只要找到何文修轉(zhuǎn)世之人,良玉的心愿也便了了。
“哼?!焙毋淅湫σ宦暎傲加裨缇秃匏篮挝男蘖?,找他來有用嗎?”
“未必沒用?!蓖蹙腥淮笪虻臉幼樱昂抻卸嗲?,愛就有多深。良玉未必不肯見他。而且既然是陸奶奶尋得的方法,我們就要試一試?!?/p>
何沅嘆了一口氣:“八百年了,如何去尋?!?/p>
王君君道:“我知道有一塊石頭叫做往生石,可以看到所有人的前世今生。我們只要找到這塊石頭,就可以找到何文修的轉(zhuǎn)世了?!?/p>
何沅面露喜色:“你知道這塊石頭在那里嗎?”
王君君卻搖了搖頭:“無頭無緒,找起來談何容易?!?/p>
“終究還是沒有辦法解決。”何沅苦笑一聲,轉(zhuǎn)身向門外走去。
王君君忙站起來問道:“何沅,你要去哪里?”
“去看看我媽。也許今天再不去看看她,以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良玉這樣鬧騰,誰知道還會不會看見明天的太陽?!焙毋湔f著,走出了門外。
何沅的媽媽現(xiàn)在完全想一個三四歲的孩子,每天只是無憂無慮的玩耍。何沅靜靜的站在母親的身旁,看著她玩的津津有味的樣子,心里一陣苦澀。從小到大,她第一次和母親這么平和的相處在一起。
“小沅,小沅呢?!眿寢尯呛堑慕兄拔业呐畠号苣娜チ??!?/p>
何沅握住媽媽的手,道:“媽,我在這里呢?!?/p>
媽媽看見何沅,興奮的像孩子一樣笑了起來:“小沅快來,媽媽給你看個好東西?!闭f著,媽媽便拿出一塊銅綠色的東西,問道:“好看嗎?”
何沅點點頭,問道:“真好看,這是什么?”
媽媽一撅嘴:“這個是小沅的爸爸給我的,他說讓我在家等他回來,結(jié)果他卻娶了別人?!眿寢屜駛€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何沅第一次聽媽媽說起爸爸,內(nèi)心一陣酸楚,原來她的爸爸也是何文修一般的負心人。媽媽還留著這塊石頭,是還想著他吧。良玉沒有殺掉媽媽,也許就是因為這種感同身受的痛苦吧。
媽媽啜泣道:“你幫我交給小沅,讓她幫我把這塊石頭還給那個混蛋。一塊石頭就想把我打發(fā)了,他當(dāng)我何金玉是什么人?!?/p>
一時間媽媽哭得像個正常人一樣,全然看不出發(fā)瘋的樣子。何沅驚訝的看著媽媽:“媽,你好了?”
何沅媽媽搖頭看看何沅,化涕為笑,說道:“你叫誰媽媽呢?我的女兒叫小沅,她才這么長,你看,她多可愛?!眿寢層檬直葎澲?,放佛自己手中真的有那么一個小嬰兒。
何沅的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原來媽媽的心中是這樣的苦,那個人如此傷害了媽媽,媽媽卻始終忘不了他。只是他還記得媽媽,記得她們母女嗎?
那塊石頭綠的發(fā)暗,何沅拿在手里感到一股徹心的涼意。若是唐兮云還在,看見這塊石頭一定會高興的發(fā)狂吧。想到唐兮云,何沅鼻子一酸,努力把眼淚逼了回去。
“小沅?!甭犚娪腥嗽诮兴?,何沅一回頭,是陸明軒。
“明軒,你怎么來了。”何沅問道。
“我來是想問你,有沒有何文修轉(zhuǎn)世之人的下落?!标懨鬈巻柕馈?/p>
何沅搖了搖頭:“人海茫茫,該怎么去找呢?”說罷看著陸明軒,問道:“你怎么關(guān)心起這個來了?!?/p>
陸明軒道:“這些日子出了這么多事,我只是擔(dān)心你。你……”陸明軒猶豫了半晌,又問道:“宋翊死了,你很傷心吧?!?/p>
何沅點了點頭:“當(dāng)然,畢竟我們也算是一起患難過的好朋友。眼下,兮云也沒有了,他們這對歡喜冤家只能在地府團聚了?!?/p>
陸明軒的臉上閃出詫異之情:“什么?唐兮云也沒了?”
何沅也有些驚訝:“你不知道?”
陸明軒嘆了一口氣:“真是可惜了這么個好女孩?!?/p>
正說著,陸明軒的手機短信響了。“班里有些事情,我得先回去了。”陸明軒一臉抱歉,他是他們班的班長,平時班務(wù)繁忙。
何沅點了點頭:“那你就去吧。”
寢室里王君君一臉沮喪的坐著,眼淚幾乎都要從眼中擠了了出來。在何沅的心中,王君君一向都是很堅強的。眼前這樣的王君君,何沅還是第一次見。
“君君,你怎么了。”何沅放下手中的石頭問道。
王君君搖了搖頭,眼睛卻瞥見了何沅手中的石頭,喜色頓浮眉梢:“往生石,你從哪里找到的?!?/p>
何沅大驚:“這就是往生石?可這是我媽媽交給我的呀?!?/p>
王君君堅定的點了點頭:“沒錯,我可以確定,這個絕對是往生石?!?/p>
既然往生石找到了,那么一切也就不難解決了。王君君把石頭放在桌子上,將手上的指環(huán)緩緩的塞入石頭中心的那個縫隙里。暗綠色的石面瞬間清晰如鏡,一個人影在石面上若隱若現(xiàn),愈漸清晰。
“陸明軒!”何沅大驚,“怎么回是他?”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陸明軒,他居然一直就在良玉的周圍。
“這塊石頭會不會出錯?”何沅不想新的問道。
“往生石是不會出錯的,”王君君嘆道,“只怕良玉又要心碎了。兩人相隔這么近,居然彼此都毫無察覺,可見那何文修對良玉的感情之淺。”
“何以見得?”何沅不明白。
王君君嘆了一口氣:“一個人如果真的刻骨銘心的愛過,無論相隔多少世,都會在心里留下印記的。陸明軒和良玉近在咫尺卻互不知曉,由此可知當(dāng)年何文修對良玉的感情不過是蜻蜓點水,瞬間而已?!?/p>
“那明軒會不會有危險?”何沅擔(dān)心起來,她和陸明軒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她不愿意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王君君嘆道:“還是打電話問一下奶奶該如何處理吧,畢竟,這條路是她指點的。”
何沅點了點頭,撥通了電話。電話那一頭的陸奶奶聽見何沅的敘述,卻沉默了許久。
“小沅,你剛剛說明軒告訴你這個法子是我出的?”陸奶奶的語氣中滿是疑惑。
“是呀?!焙毋浯鸬?。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呀?!标懩棠陶f道,“你們那天來過之后,我便一籌莫展,直到今日也沒有想到破解那怨玉的方式呀。小沅,你不會是聽錯了吧?!?/p>
手機從何沅的手中脫落,何沅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陸明軒明明告訴她那是奶奶的主意,奶奶怎么會不知道呢?莫非,這又是一個圈套?
第十七章、兇殺真相
當(dāng)何沅和王君君趕到陸明軒所在的公寓樓時,卻被告知他被pol。ice帶走了。
“為什么?”何沅不解的問道。
“有人看見他曾經(jīng)和跳樓的女生同時出現(xiàn)在十號樓七層?!睒枪苈唤?jīng)心的答道。何沅卻一陣心慌,十號樓,那正是宋翊所在的公寓樓。
王君君猜測著事情不好,忙說:“我們快去pol。ice局看看?!?/p>
王君君和何沅到達pol。ice局的時候,陸明軒已經(jīng)被扣押了起來。那個熟悉的老警官告訴何沅,陸明軒涉嫌殺死唐兮云。
“不可能,”何沅忙說道,“他們兩個無冤無仇,而且,唐兮云不是墜樓身亡的嗎?”
“有人親眼看見是他把死者推下樓的,而且,”老警官看了看何沅,道,“他已經(jīng)承認了?!?/p>
“不可能,他沒有作案動機呀。”何沅說道。
王君君拉住激動的何沅,對警官說道:“我們可以去看看他嗎?”
老警官點了點頭,帶著她們兩個來到了陸明軒所在的拘留室。
陸明軒此時正坐在地上,雙手使勁的扯著頭發(fā),滿目狼狽。看見何沅走過來,他抬起頭,苦笑道:“你終于來了?!?/p>
“為什么?”何沅看著他問道,她不相信所有人說的話,她要聽他親口告訴她。
“因為她當(dāng)眾讓你難堪,”陸明軒的眼中露出了一股兇光,這是何沅從未見過的,“所有敢傷害你的人,都得死。”
“可她并沒有傷害我呀?!焙毋鋷缀跏堑秃鹆顺鰜?。
“她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指責(zé)你,甚至還打你,難道她不該死嗎?”陸明軒殺紅了眼的樣子,全然失去了理智。
何沅搖了搖頭,道:“那宋翊呢?你為什么要害死他。”其實何沅并不知道宋翊究竟是怎么死得,她只是一氣之下喊了出來。
“因為他更該死。”讓何沅驚憤的是,他又一次承認了,“他不過是一個有頭無腦的暴發(fā)戶,一個不識五谷的大俗人,你憑什么要對他那么好?!?/p>
“你瘋了,”何沅吼道,“他不過是我的好朋友?!?/p>
“僅僅是好朋友嗎?”陸明軒怒道,“那為什么他總能親親熱熱的呆在你的身邊,和你一起出生入死。每次你有困難都瞞著我,卻讓他呆在你的身邊。你分明就是喜歡上他了!”
何沅對路明軒的無理取鬧已經(jīng)幾近崩潰了,便吼道:“我就算喜歡他又怎么樣,礙著你什么了。”
“你承認了,哈哈”陸明軒發(fā)瘋的笑了起來,“礙著我什么?何沅啊何沅,難道這么多年你一直都看不出來我喜歡你嗎?我愛你你知不知道!我愛你,所以我不允許你喜歡別的人!”
陸明軒的話讓何沅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她一直只把陸明軒當(dāng)做好朋友,哪里知道他竟然存了這份心思,還為此發(fā)了瘋。原來一切還是因她而起。
“那……那你為什么不和我直說呢?”何沅壓低聲音問道。
“哈哈哈?!标懨鬈幙嘈Φ?,“怎么和你說,你只把我當(dāng)朋友看呀。小沅你知道嗎?你哪里都好,就是在感情上缺根筋,別人意思再清楚你也看不出來。我原來以為你對任何人都一樣,想再緩幾年再說。可誰知道半路居然殺出個宋翊,你對別人都冷冷的,唯獨對他卻不一樣。”
何沅一陣苦笑。其實她沒有喜歡過宋翊,也沒有喜歡過任何人。她就是這樣冷冷的,愛情這個詞從來不曾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里,因為她不相信愛情??伤撛趺锤嬖V陸明軒這些呢?他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
王君君見氣氛尷尬不已,忙出來道:“陸明軒,你知道我們今天來的另一個目的是什么嗎?”
陸明軒看了看王君君,搖了搖頭。
王君君將往生石遞了過去。陸明軒將它拿在面前,只見石面上清楚了顯現(xiàn)出來一張臉,一張對陸明軒來說很陌生的臉。
“他叫何文修,是你的前世?!蓖蹙淅涞恼f道,“這塊石頭,就是往生石?!?/p>
“何文修,原來我就是何文修?!标懨鬈幚湫Φ?,“良玉呀良玉,你苦苦尋找的何文修原來一直就在你的身邊,可你竟全然不知。你不是很愛何文修嗎?怎么會認不出我呢?”
何沅大驚:“你見過良玉?”
“當(dāng)然見過,”何文修瞅著那塊石頭,“我害了宋翊之后她便纏上我了,要我?guī)退フ液挝男薜霓D(zhuǎn)世。沒想到,這個人原來就是我?!?/p>
“那你腦海中還有關(guān)于良玉的記憶嗎?”王君君迫切的問道,她知道,陸明軒的這一問,也許將決定著他的生死。
陸明軒冷笑一聲:“都多少輩的事情了,誰還會記得?!?/p>
陸明軒的回答讓何沅幾近絕望。就在這個時候,一個pol。ice推門而入:“時間到了,你們該回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最KB的事情發(fā)生了。眼前的陸明軒一點一點的消瘦了起來,血肉瞬間如蒸干了一般,蹤影全無。
“是良玉!”何沅驚叫一聲,撲過去時,抓住的卻只是陸明軒的一副皮囊,里面已經(jīng)沒有了血肉骨骼。
“嘡啷”一聲,一個白玉鐲子落在了地上,就是夢里何文修交給良玉的那一個。它穩(wěn)穩(wěn)的落在地上,潔白瑩亮,一塵不染。
王君君俯下身子,拾起玉鐲,道:“良玉走了?!?/p>
“為什么?她不是應(yīng)該更恨了嗎?”何沅不解的問道。
王君君搖了搖頭:“愛都散盡了,哪里還會有恨。良玉之所以會出來作亂,便是何文修死前的一絲悔意給了她希望,讓她以為何文修一直都是深愛著她的??伤齾s又無法原諒何文修對她的背叛及其后人對她的所作所為,所以便這么愛恨交織的熬了八百年。如今,她得到答案了,一個負心如斯的人,再也不值得她做任何事情了。”
何沅走出pol。ice局,突然覺得好累好累,一切真的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嗎?會不會又是一場夢呢?
但校園里卻真的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了這種嗜血案子,日子又開始百無聊賴。王君君轉(zhuǎn)學(xué)走了,她泄露了漠北王家的身份,自然要換一個地方。何沅苦笑一聲,其實她是不會泄露她的身份的。王君君也笑了,誰讓她一著急便向家人求助了呢?寢室里空空的,只剩下何沅一個人,一場四個人的盛宴,就這么提前散了。
媽媽的病還沒有好,但何沅卻喜歡這個樣子。她終于明白媽媽為什么要那么拼命的掙錢,她是在逃避痛苦,也是在發(fā)泄自己的怨恨?,F(xiàn)在的媽媽像個孩子一樣無憂無慮,何沅心里很欣慰。
那一日,學(xué)校里受到一筆匿名者捐贈的錢,那人指明要將錢給何沅用。何沅卻拒絕了,她當(dāng)然知道錢是誰送來的,人都走了,還要錢干什么。她是不是也像媽媽一樣恨那個人呢?
作者QQ歡迎書友們添加,一起在線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