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先天殘疾，身高不足1.3米；妹妹是從香港服裝設計學院畢業(yè)的白領，身高1.67米。為了妹妹，兄長天涯飄泊賣唱掙錢默默奉獻；為了兄長，妹妹勇敢辭職要規(guī)劃哥哥的人生。一對矮兄高妹在世俗的眼光下屢遭坎坷，但因為兄妹情深，他們同心協(xié)力邁過一道又一道溝壑。

 

兄妹情深，

 

殘疾哥哥為妹天涯飄泊

 

1977年6月21日，李健出生在四川省的一戶普通農家。由于母親在懷孕時用藥不當，導致李健一出生就雙下肢畸形——“像青蛙一樣雙腿又細又小”。由于身體殘疾，李健從小沒少受同學欺負。雖然兩個姐姐和父母對自己很好，但李健心里依舊有深深的孤獨感。他7歲那年，母親又為他添了個妹妹李艷。妹妹從小很黏他，李健也特別喜歡這個妹妹，一放學就帶著妹妹玩，兄妹倆走到哪里都是手牽手。雖然自己飽受欺負，但李健絕不容許任何人欺負妹妹。

 

1989年夏的一個午后，李健的父母和兩個姐姐外出，只有他和妹妹在家。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且雨勢越來越大，破瓦房的房頂被沖開一個大洞，原本就地勢低矮的屋內很快積水。眼見積水漸漸上漲，無奈之下，李健開始用水瓢向屋外舀水，可舀出的水遠沒有涌進屋來的水多，積水越來越深……沒多久，桌子板凳全浮起來了。12歲的李健當機立斷，把年僅5歲的妹妹放進一個空水缸里，準備出門去找父母求救。他剛吃力地走到屋門口，突然一個大浪打進來。

 

“哥哥！”身后傳來李艷驚恐的哭叫聲。李健扭頭一看，水缸已經傾斜，妹妹搖晃著眼看就要栽進水里。李健尖叫一聲，立即撲過去扶正水缸，可是水缸還在不停地搖晃，他只好用手摟緊水缸，一動也不敢動地守護在一旁。水缸晃得越來越厲害了，妹妹的哭聲越來越凄慘，李健只好用身體把水缸頂在墻上。兩個小時過去，水已經快淹到李健的脖子了，他的手腳開始痙攣……不知過了多久，李健睜開眼，發(fā)現自己躺在醫(yī)院里。原來是父母最終冒雨趕回來，及時救了已經昏迷的他。這次暴雨讓李健得了嚴重的肺炎，差點兒喪命，但兄妹倆感情更深了。

 

李艷個子越長越高，而李健的身高則永遠固定在了1.3米。初二時，李健主動退學了。他想：自己這樣殘疾的身體根本不可能讀大學，因為家貧，兩個姐姐都沒繼續(xù)讀書，他希望自己能早點兒掙錢，讓聰明伶俐的妹妹將來能考上大學?？梢粋€下肢只有40多厘米長的16歲少年，就算外出打工也沒有工廠愿意留用。就在李健一籌莫展之際，一個機會從天而降——父親的一個朋友發(fā)現李健在唱歌方面很有天賦，決定帶他出去闖蕩一下。臨走前一天晚上，李艷一直抱著哥哥哭，李健又何嘗舍得妹妹啊。

 

李健先在藝術團里當了一年雜工，又苦練了整整一年的基本功，才開始有了上臺表演的機會。由于努力勤奮，他很快憑著侏儒的身高、出色的歌喉、超卓的口技以及幽默的小品演出功底，漸漸成為臺柱之一。兩年時間里，李健跟著藝術團走南闖北，把辛苦賺來的每一分錢都小心翼翼地存起來，在他眼里，這就是妹妹的未來啊。

 

1997年3月，正在江西演出的李健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原來，由于妹妹屬于超生，落不上戶口，無法在當地上中學。一個遠在深圳的親戚愿意領養(yǎng)李艷幫助解決她的戶口問題，但在辦理手續(xù)時卻遇到了麻煩——按規(guī)定這需要交兩萬元“戶籍補償費”，對周家來說，無疑是一筆天文數字。

 

為了不讓妹妹輟學，李健咬了咬牙向團長預支了兩年工資，又四處找人借錢，好不容易湊足兩萬元后寄回了家。深知哥哥在外不易的李艷哭著說：“哥，你對我這么好，我這輩子都報答不完……”

 

李健開始思考起自己的將來：在藝術團，雖然自己學到了不少，但畢竟人多口雜，掙錢并不多。如今妹妹到深圳讀書，又是寄人籬下，將來用錢的地方必定不少，團長的借款也要早日歸還，自己必須掙更多的錢。思前想后，李健決定在做好團里工作的同時，悄悄外出接一些轉場演出。兩年后，當他把向團里預支的工資還完后，就咬牙離開了藝術團，自己跑單幫。

 

與跟團不同，一個人跑江湖，李健需要自己聯系演出地點、商談報酬、化妝、準備道具等，一應瑣碎必須完全靠自己。跑場時，李健常常不僅掙不到一分錢，甚至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有一次，李健在一家酒吧找到演出機會，老板同意讓他試唱一晚，報酬為200元。當晚，李健在客人的叫好聲里連續(xù)表演了三個小時，可老板最后只給了他50元演出費。李健找其理論，光頭老板目露兇光，隨后兩個膀大腰圓的保安沖過來，把李健和他的道具箱從后門扔了出去，化妝品等撒了一地。等李健回過神來，發(fā)現自己躺在后門小巷的一灘污水里，手掌也被碎玻璃劃得鮮血淋漓，全身的骨頭像散了架一樣。

 

觀眾又是喜新厭舊的，為迎合觀眾的口味，李健只有不斷地創(chuàng)新自己的演出內容。他借鑒美國花式街舞的動作如托地旋轉、霹靂翻騰等，配合自己的身高，創(chuàng)出了一套獨特又好看的“侏儒式街舞”。沒人知道，在練習那些高難度動作時他是如何摔得全身青一塊紫一塊的?？蔀榱诵闹心莻€讓妹妹出息的夢想，再痛再難，他覺得都能忍受。

 

冷暖人生，

 

哥哥甘做你的幕后推手

 

李健一力承擔了妹妹在深圳生活和讀書的全部費用。這樣，李艷順利讀完了初中、高中。

 

2004年7月下旬，李健正在杭州演出，突然接到妹妹打來的電話。電話里，妹妹興奮不已：“哥，我被香港服裝設計學院深圳分院錄取了！”放下電話，李健狂喜不已?；氐剿奚?，他掏出錢包里珍藏的妹妹的相片，一邊看一邊笑——如今的李艷已長成一個身高有167公分的亭亭玉立的少女了。李健更玩命地演出賺錢了，他省吃儉用地給妹妹買了電腦、手機、數碼相機等。只要有空，他就上網和妹妹聊天，鼓勵她在學業(yè)上繼續(xù)精進。

 

2005年11月中旬的一天，李健在上海的演出剛結束，次日晚要飛往大連演出。當晚聊天時，李艷告訴他：“我正參加學校的一個服裝設計比賽，要用到南京的云錦，但我跑遍了深圳所有商場都沒買到，唉！”李健急忙安慰妹妹：“不要急，你放心，哥會幫你把這事搞定！”小燕說：“哥，你能有什么辦法啊？”李健笑了笑，沒回答。此時，他心里想：上海離南京不遠，自己明天一大早趕到南京，如果順利的話，能回到上海趕上夜里的班機。第二天李健急急地趕到南京，花了6000多元買了六尺云錦。因時間緊迫，李健決定在南京就把布料給妹妹寄過去。由于從頭天晚上演出結束到趕往南京買云錦，他只休息了不到三四個小時，頭暈乎乎的，在通過一個街口時，他沒看清綠燈尚未亮起，就走向斑馬線，結果被飛奔而來的一輛車撞倒在地，手里的云錦盒子也飛到了幾米開外……

 

當李艷得知云錦上沾有哥哥的血跡時，悲痛不已。半月后，她設計的作品獲得了比賽第一名。躺在病床上還在治療車禍外傷的李健獲知消息，高興得手舞足蹈，把剛剛結痂的傷口都抻裂了。

 

2007年3月，李健離開四川老家到深圳演出，母親讓他給妹妹捎去一些吃的東西。在校門口，看著李健那副模樣，保安一臉狐疑地拒絕放行。遠遠地見到哥哥，李艷歡快地跑出來，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兄妹倆選了一間學校附近的餐廳吃飯，正聊得高興，旁邊傳來了一個驚訝的聲音：“燕子，你怎么也在這？這是誰呀？”聽說李健竟是李艷的親哥哥，那女生驚詫不已。女生拉著李艷一起去了洗手間，李健因為手上不小心沾了油，也到洗手臺洗手。隔壁衛(wèi)生間傳來女生的驚叫：“什么，你還要把他帶到學校去？燕子，隔壁班的王濤喜歡你很久了，他人帥，家里又有錢，要是發(fā)現你有這么個侏儒哥哥，恐怕……”李艷的聲音聽起來很不耐煩：“你瞎說什么呢！”

 

李健心里一驚：妹妹真的長大了，也有男孩子來追求了。的確，今后自己還是少在妹妹周圍出現為妙。吃完飯，李健以準備演出為由匆匆走了。坐在出租車里漸行漸遠，看著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妹妹，李健心里一陣辛酸。

 

2008年，李艷大學畢業(yè)，被選為畢業(yè)生代表在畢業(yè)儀式上發(fā)言，這可是最優(yōu)秀的學生才能獲得的榮譽。接到妹妹邀請他參加畢業(yè)儀式的電話，李健再一次沉默了，半天，他才低聲說：“燕子，真是不巧，哥剛接下了一個演出……”

 

那一天結束畢業(yè)致辭后，李艷興高采烈地和同學們照相，突然發(fā)現遠處的校門口有個矮矮的背影。等李艷跑到大門口，那個背影剛好上了出租車，她大喊了一聲“哥！”背影明顯地一震，卻沒回頭。不一會兒，李艷的手機接到一條短信：“燕子，哥哥已經看到你了，你今天很出色也很漂亮，哥為你感到驕傲！”看著短信，小燕明白了哥哥的良苦用心，眼前，又濕成一片……

 

親情無價！

 

矮兄高妹怎用世俗眼光衡量

 

憑借超群的才華，李艷被一家有名的服裝設計公司聘用。進公司不到三個月，她就設計出好幾款融合了中國元素的優(yōu)雅晚禮服，其中一款還被前來挑選的好萊塢女星一眼看中，倍加贊賞。

 

2009年10月16日，有美國客戶要來公司，因為中意李艷設計的禮服，所以指名讓她參加接待。當晚用餐后，李艷陪同客人到深圳著名的中國情夜總會消遣。一行人剛進大門，李艷就聽到里面?zhèn)鱽黻囮嚭炔?，有人高叫：“蛤蟆跳，?0個給你100元！”走進去，李艷遠遠看見舞臺中間一個演員正雙手著地、腳朝天地在做“蛤蟆跳”，一個、二個、三個……臺下觀眾有些瘋狂了，哄笑成一片。演員則不停地一上一下地重復倒立，盡全力滿足觀眾的要求，當他做到第八個時，終因體力不支，摔倒在臺上。

 

“起來！起來！”觀眾發(fā)出噓聲。李艷看不慣這種尋開心的方式，厭惡地走過舞臺，可她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卻驚叫了出來——倒在舞臺上直喘粗氣那個人竟然是哥哥！李艷不顧身邊還有客人，沖上舞臺，一把抱起哥哥，痛哭起來。李健也呆住了，音樂響起，他掙脫妹妹，爬起來拿起話筒繼續(xù)表演……演出結束后，李艷沖到李健的化裝間，淚流滿面地說：“哥，你沒對我說過你是這樣掙錢的。以后就由我來報答你，一定不再讓你受這樣的欺辱了?！崩罱⌒睦镆慌亲訁s一酸：“傻妹妹，哥哥早就習慣了，這不算什么?！?/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