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什么東西正破開冬寒冷無情的封鎖,悄悄地向我走來。
我能感到她正頑皮地向我打招呼,真真切切。風(fēng)便是她的信使,它帶著她輕飄而模糊的話語,走家串巷。它從我的門,我的窗邊鉆來,或摸摸我的臉,或翻翻我的書。它悄悄地說?。骸八齺砹恕齺砹恕蔽依舷胝宜鼏杺€(gè)清楚:“她是誰?她是誰?”但不等我問,風(fēng)便一個(gè)轉(zhuǎn)向,飛去了另一家。它來了多次,次次如此?!敖K是頑童脾氣!”我又無奈,又好笑。
我想起了寒冬時(shí)的風(fēng),那時(shí)它并這般品性————隨著它那冬主子般,暴戾蠻橫,它老是不打招呼,便從角落里撲來,在我臉上,肩旁,腿邊……狠狠切過,凍得我面色鐵青,寒得我骨子發(fā)顫。這倒還不要緊,可它總是過分的把我的作業(yè)擄走,把我的書不由分說地翻上幾頁?!澳氵@廝——”我老是敢怒不敢言。
是怎樣的魅力將它改成這樣?!我心里暗暗猜著……
似乎不只我對(duì)那個(gè)“她”感興趣,魚缸中那睡上了整個(gè)冬季的烏龜,慢慢睜開了豆粒小眼,緘默地望向窗外;草地上那干枯的黃草中,正慢慢鉆出些綠色,靜靜望著天空;甚至連原先空空的鳥巢里,都擁上了幾只燕子,默默期待著。我暗自猜想,看來它們也對(duì)她極感興趣。
終于,在萬數(shù)生靈的期待下,她露了頭。
山的那邊漸漸聚滿云霧————戴著面紗,她來了?!稗Z隆隆~”山激動(dòng)地嗥鳴,“嘩啦啦~”河流興奮地奔跑,“哩唧唧~”鳥兒期待地攀談……滴滴滴……她不張嘴,向草地,向原野,向城鎮(zhèn)————毫不計(jì)較地?fù)]灑著雨露,在大地上寫滿了她的名字……
“春”!
她破開冬的枷鎖,已溫柔地邁步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