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聯(lián)“石與人俱貶,人亡石尚存”從人石俱貶寫到石存人亡,一開頭就具有強烈的感傷色彩。詩人從“石”入手,自然渾成。石存人亡的襯托,突現(xiàn)了蘇軾的不幸。當年,蘇軾被貶南方,這塊心愛的玩石,隨其同往,可謂同病相憐;而如今人去石存,大有人不如石之慨。而贊美“石”質(zhì)的“堅”與“重”,則暗含詩人對蘇軾為人立世之本的欽佩。蘇軾一生,在政治上從不因一己之利而朝三暮四,始終堅持獨立的品行。石隨人貶,一個“俱”字,道盡了當時的世態(tài)炎涼。更傷感的是,蘇軾所欣賞的雪浪石雖“不聞”而“尚存”,雪浪齋還可重新“葺治”,而石和齋的主人蘇軾卻再也見不到了,充滿了物是人非之感。
中間兩聯(lián)承“石尚存”生發(fā)。“堅重質(zhì)”既是寫雪浪石,又是蘇軾的象征。蘇軾一生愛石,在于石具有“震霆凜霜我不遷”的“節(jié)概”,也就是詩人所說的“堅重質(zhì)”,而蘇軾一生在險惡的政治風(fēng)浪中正具有這種堅重不遷的高貴品質(zhì)。頸聯(lián)隱括蘇軾《雪浪石》詩和《雪浪齋銘》入詩,寫珍惜和復(fù)原友人遺物?!皾M酌中山酒”,是說詩人也要像當年蘇軾那樣“老翁兒戲作飛雨,把酒坐看珠跳盆”?!爸靥碚砂伺琛保钦f要重做“玉井芙蓉丈八盆”以盛裝雪浪石。珍重友人遺物正表現(xiàn)了思念友人的深厚之情。
尾聯(lián)承“人亡”?!安粴w北”,語意雙關(guān),既指蘇軾卒于常州,又指蘇軾鑒于政治原因,決意“不歸北”。蘇軾本來“已決計從弟之言,同居潁昌”,但行至真州,“頗聞北方事,有決不可往潁昌近地居者,今已決計居常州。”所謂“北方事”是指宋徽宗上臺僅一年多,就由調(diào)停新舊兩黨轉(zhuǎn)為再次打擊元祐黨人。蘇軾為“省力避害”,決意留在離京城較遠的南方。不料突然卒于常州,失去了同弟弟和老友重見的機會,詩人也只能在遙遠的定州為友人招魂而已。
這首詩在寫法上別開生面,它睹石思舊,借物寫人,以“貶”字領(lǐng)起全篇,以“亡”字,貫穿始終,層層遞進,環(huán)環(huán)入扣,詩中無一“哀”字,而哀情則從隙縫中透露出來。
參考資料:
1、衣殿臣編著.歷代友情詩 下:大眾文藝出版社,2009.03:第434-436頁
2、繆鉞,霍松林,周振甫,吳調(diào)公,曾棗莊,葛曉音,陳伯海,趙昌平,莫礪鋒,劉永翔等撰寫.宋詩鑒賞辭典 新1版:上海辭書出版社,2015.07:第326-32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