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凌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也渴望有人叫這個有聲音的名字,即使可能沒有人知道,即使只是諧音。但他只是張開了一條縫隙,眼珠子融進黑暗,灰白色的眼珠斜轉(zhuǎn)向一邊光亮的出口。
他在期待,即使在多年以后未有人來光顧的昏暗處。
他的灰白色眼珠一直斜斜地望著,盡管光亮突兀地讓他有些難受,然后,沉穩(wěn)堅定的皮鞋聲音就像回蕩在他的耳邊,灰白色的心湖依舊毫無波動,死寂如深海。直到模糊真實的黑幕蓋上了一處光亮,陽光被隱在身后。
有一灘水漬,在渾黑的身影下慢慢集聚,深幽沉默。
嬴凌又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眸,灰白色的眼珠又看了看未散的黑影,眼皮磕上,暗無天日。
當(dāng)嬴凌一個月之后準(zhǔn)時醒來時,又看見那個黑幕。嬴凌他覺得就像把一只從未見過陽光的大老鼠葛然拖放在陽光底子下不得動彈,不知道說的是誰。
嬴凌又沉睡了,這是他一輩子的痛,他無法去覓食和尋找組織。
嬴凌只不過是普通的孩子而已。他依舊記得,那個有著一頭烏黑發(fā)亮頭發(fā)的女人,因為渴望而伸出罪惡的黑暗之手,對準(zhǔn)自己的頭骨發(fā)狠地撕咬。注入毒素,喪心病狂又隱入黑色地界。
嬴凌醒來的時候告訴自己,自己一定是做了一個了不得的夢,直到村民用著鉤子勾起自己的后頸肉。穿著白色神圣教服的神父捧著書對高臺上的他憐憫地笑“罪惡啊,你已經(jīng)背棄陽光,投進昏暗的巷角,同類無法了解人類的呼吸,天神啊,請帶回這個可憐的孩子,雕刻一個全新的生命,這不潔的身軀……”
嬴凌在那一刻就恨透了人類,隔在不知名的年后,嬴凌留下的只有沉痛之前那段幾乎被歲月磨礪消盡的記憶。
百年又或千年之后的嬴凌,了無信仰。
嬴凌只是一名不屬于科技的獨特藝術(shù),僵尸。
他可以感覺到不管多少年時間都不會凝固的液體混在頭皮中,額頭上
有著青紫色腐味的尸斑,一片一片云聚在皮膚上,他的后頸碰到墻體,只會讓他更加冰冷僵硬。時年的傷口像黑暗潮水一向凍得讓人窒息。粘液連成一根細絲,連接在墻面和皮膚之間,無數(shù)白蟲在他的表皮蠕動,他卻遲遲沒有失去,就是啊,他的皮膚早就僵硬了,不再有人類的溫度。他更像一團花花綠綠尸斑拉扯著橫縱的爛肉。
正在嬴凌自己疑問自己的身體今天這么干凈以后。
他就通過光亮看到了宅子里漫天不斷洶涌的火光,嬴凌牽扯起唇角,本來就不堪的面容碎裂成一片一片勉強合在一起,像花皮一樣細細小小地落下。他灰白色的眼珠望了望角落里的碎骨,像是不甘后的心滿意足。
他任由火花沖進房間,照亮了他的面容。他想自己就是那只背棄陽光的大老鼠。但他一定會帶著一軀干凈的身體去見那個偉大的上帝。
嬴凌其實覺得回望自己的所有時間,在清冷的夢里,不一定沒有他想要的艷麗與平淡。
初一:裔安